“你总不会还寄希望于音韵坊会将你从这件事情之中捞出来吧?”柳初年略一挑眉,有些好笑地看了染青一眼,“我还当她真是一往情深呢,现下看起来不过是有恃无恐?”
染青附和着柳初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廖大家只怕是晕了头吧?”
“不瞒你说,若是音韵坊执意要保你,我指不定还真会卖白颜一个面子。”柳初年捏了捏自己的指节,语调中刻意带上了点轻蔑,“可音韵坊委实没有要救你的意思,我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只是我琢磨着你既然还想着退路,只怕也不是毫无顾忌吧?所以说,烟景究竟许诺了你什么呢?”
她说这话时也没指望廖九娘会给她一个回答,略一停顿便对着染青笑道:“我猜烟景是骗了廖大家,若是她能将凤钺救出来,说不准凤钺会对她生出些情愫呢。但是就算烟景是让廖大家来送死,也不会完全不报任何期望的吧,所以我斗胆再猜一次,廖大家随行之人中有烟景派来的人,可对?”
廖九娘猝不及防地听了这一句,眼神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惊惶,染青将此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看来姑娘是都猜对了。”
“走吧。”柳初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脸上带着的那些嘲讽也都敛去了,淡淡地吩咐了染青一句,“她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去问问音韵坊,若是她们不需要的话你就处理掉吧。”
染青吹熄了地牢中的蜡烛,悄无声息地随着柳初年走了出去,而后方才问道:“您方才说廖九娘带的人中有烟景的人,该如何处置?”
“处置不了,最多不过防着点罢了。”柳初年垂了眼,有些无奈地说,“廖九娘所带来的人名义上都是音韵坊的人,我不想招惹音韵坊,何况也难查出什么东西。白颜此次已是卖我面子让步,我却没有得寸进尺的道理。”
染青点了点头:“我会吩咐下去,让她们小心行事的。只是行衍又该如何处置,您可要去见他一见?”
“罢了,我不想见他。”柳初年回想起先前在玉石店与行衍那一番交谈,深觉与他无话可说,“你去转告他,耳听为虚。若真想寻一寻知音,不妨劳累一番,开春之后去秦国看一看此次的伶人大比。”
染青应了她这吩咐,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否也要去秦国?”
柳初年叹了口气,缓慢但却笃定地说:“去是必定要去的,只是我在想该怎么与南乔交代此事。陇右之事评定之后,南乔封为皇太女差不多已成定势,就算她想要随我前去只怕也是不成的。但若要她眼睁睁看着我离开,我想她大概不会同意的。”
她神色中不自觉地带上了苦恼之意,显然很是发愁。
“秦国近来频频仗着地势之利挑衅晋国,秦敛帝姬只怕是有要与晋国开战的意思了,但她却一直做些小动作,始终不肯正面起冲突……”染青有些犹疑,不知秦敛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等我。”柳初年了然地点了点头,凉凉地开口道:“你以为她真的会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与晋国开战吗,她这般作为不过是在催我罢了。她带着大兵压境,我前去晋国瓦解掉内部,好来个里应外合。我引狼入室,她坐收渔利,真是好主意。”
柳初年有些自嘲地感慨:“可不然又能如何呢?我想要报复凤钺,也只能借助她的手了。”
染青犹豫片刻,试探地开口:“若是您开口的话,只怕南乔帝姬也是愿意帮您的吧。”
“她愿意是她的事情……”柳初年抬头看了看天,方才那股阴沉略微去了一些,仿佛提到南乔之后心情都好上了不少,“可我怎么能让她为了我染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