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天子脚下。
永远不缺一步登天的励志故事,不缺朝升暮贬的悲剧传奇,自然,也不缺各式各样的贵圈八卦。
“竹桃宴”的一月之后。
天锦城中,陆续传出两桩婚讯,皆为太皇太后赐婚,可谓圣恩浩荡。
一桩为廷尉秦启勉之子少史秦牧嵘,同荣国公府嫡七小姐齐潇湘的婚事。
另一桩为御史府的二小姐同顺国公府嫡次子的婚事。
一时之间,两个国公之府,两大重臣之宅,先后嫁女迎妇,天锦城中高门大府集中地的紫衣巷中,处处结彩,端是热闹非凡。
而另一座同样坐落在紫衣巷中的偌大宅邸,却是门可罗雀,寥落清冷——正是相国府。
大佑相国苏久承近段时间以来,更是成了大佑国上下,人人同情的“苦主”,不为别的,就为他养了一个“坑爹无下限”的宝贝女儿。
虽然一个月过去了,但当日“竹桃宴”上,相府千金苏荔的“英雄壮举”,还在坊间如火如荼的流传散播着,且有越传越远,越传越夸张的趋势。
这简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鸟儿变形记”,说的是一个女人,如何从胖丑的麻雀,蜕变成艳光四射的凤凰,又如何从已经一只脚站上枝头的凤凰,被打落成了一只没毛的野鸡。
同时,不可否认,这也是一部“女se魔进化史”,因为她已经从调戏普通才俊,华丽丽的升级为肖想天家儿郎了。
深夜的相国府中,寒露深重。
苏璎从沉睡之中惊醒,惊魂不定的眸子,盯着床边灯盏之中跳动的烛火,胸中空落的难受——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噩梦。
梦里,那个稚龄的女童,一只小手挽着那个身姿挺拔、俊美无双的男子,另一只小手向自己扬了扬她捏在指尖的一颗乳白色明珠,小小的少女眸中,是无尽的得意。
阴影处,女童双唇翕动着,“苏璎,不是你,你知道的……是不是?”
“不是你,你知道的……是不是?”
一遍又一遍……
不是你……
不是你……
那个珠子在夜色之中,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仿佛催命的鬼火,又恰如惑人的神光,伴随着女童低低的嬉笑声,和那男子,一并消失在黑夜深处。
她还记得,梦中的风声,无处不在的回荡,就像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这个梦,四年来,无数次的重复……没有人知道,每日入眠,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提心吊胆的开始,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
可笑的是,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也只有她知道,君千玦对她有多好,她就有多心虚。
女子披衣而起。
深夜里,挑着飘摇的灯笼,穿过重重的回廊,立在了合欢院外。
院中空荡荡的,厢房、耳房,都无半点亮光,只有两旁长青的淡竹林,飒飒作响,摇曳出影影绰绰的风姿。
合欢院,是空置的。
那个女人,真的进宫了。
苏璎恨恨咬唇,直到现在,她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那次“竹桃宴”后,那个女人,就被“留”在了紫禁城中,留在了天子身侧。
苏荔,这正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的吧!
夜色下,提灯的女子,清丽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