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央,是一个由整块玄色巨石雕凿而成的五芒形状的祭坛,而那座升起的白玉晶棺,就被放置在五芒的最中心,在这广袤而晦暗的地下,那白玉泛出的清辉,是此间唯一的亮色。
苏莉走近了些,但和君千玦还是保持着距离---毕竟,如果这是他心爱女子的安息之所,此情此景下,还是给他留些空间比较好。
前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咔哒”声音,是君千玦正埋头拨弄着玉棺上的机关,试图将它开启,估计也不是一会就能弄好的。
而苏莉这个局外人缓缓在这个地下祭坛周围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的痕迹---毕竟,就算她的身体强悍于常人,但毕竟肉体凡胎又断食多日,恩,最近进肚的,应该还是大殿酒池里的酒。
要早知道自己会被君千玦“扑”到这个看起来荒废了起码有十多年的地方,之前大殿里到处都是食物,她应该顺手兜一些的!
“不用看了,这里唯一的出口,便在她的墓棺内。”倒腾了许久也不见玉棺动静的君千玦口气有些郁燥。
苏莉有气无力的看了君千玦一眼,然后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休息,既然如此,那她耐心等着便是了---君千玦堂堂大佑国君,总不会做没有退路的事情。
“你是……饿了?”许是注意到了苏莉的有气无力,君千玦停手朝女子走去,只是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开棺”进展并不顺利。
她被独孤清影种了碰不得五谷的“焚情”,之前又被囚禁在污秽肮脏的地下药窟,所幸自己还是被洗干净打扮好送到闻人韬那的,不然,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状态---虽然说,现在自己身上干掉的酒液,也正在发酵成了莫名其妙的酸爽味道。
不过……苏莉看了已是挨着自己靠墙座下的男子一眼,这种问题从君千玦嘴里问出来,怎么觉得这么怪诞。
下一瞬,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君千玦竟然从他的衣袍中掏出了……一包糕点,“刚刚从大殿里顺的,有备无患……”
君千玦不自然的解释着,垂眸不看女子,只将那包糕点,利索的塞给了苏莉。
苏莉怔了怔,嘴巴张的老大……不过,管他怎么想的,这种时候,她可没必要客气。
苏莉细细嚼了两块糕点,暗搓搓的想着,这糕点,还带着那男人的体温呢---不怪她多想,这种小细节……不管君千玦是有心还是无意,看来,若是这厮成心想撩妹,天底下怕是没有女人可以抵抗。
还好,来自异维度的自己跟他并不是在同一片“天底下”。
苏莉吃完,将剩余的点心收好,转身看见君千玦又去了玉棺边上埋头摆弄---以苏莉目力,隐约能看到玉棺盖板上裸露的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精细石制零件,环环相扣,扣扣相缠,难怪君千玦要解一会歇一会,看起来,破解这个机关,十分的费脑子。
恢复了些精神,苏莉起身又在这个空旷的地下空间转悠了起来,不怪她折腾,因为耳力非凡的她恍惚听到远处有水声,有水声意味着可能有地下暗河,有暗河意味着没准他们能找到另一条出去的路。
“这里有暗河么?”苏莉问对这里很熟的君千玦。
“应该没有。”君千玦并未抬头。
“应该?”苏莉疑惑。
“至少……她没提过……”君千玦抬头,不知想起了什么,久久停在那里。
“你……之前并未来过这里?”苏莉奇道,可他看起来,对这里的一藤一石、机关暗阁如此熟悉---甚至,还能精确的找到那本解了她“焚情”的《百蛊集》!
“呵……”当年,他若是能进的来这祭司殿,那即便是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他也要毁掉这里吧。
这里对他而言,为何会如此熟悉?
因为那时的蝶舞,作为大祭司的继承人,在生命最美好的年华里,绝大部分的时间,却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修炼”,原来,自己是如此痛恨这个占据了少女几乎所有时间的地方---否则,他如何会在她有限的描述中,一遍一遍的描摹咀嚼,直到现在,明明两厢初见,却如游故地。
苏莉看着不远处男子蓦然悲凉的身影和他眼中闪过的光影,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这里,是一个君千玦从未来过、却又来过千万遍的地方。
如此,他同那个名唤蝶舞的女子的那些过往,该是何等的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