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指在里面沾了沾水,在桌上落下,画了一条水线,跟着在水线的一头点了一点。
“三家逼陈,而陈君才大,是以压不住,于是这三家联盟顺势瓦解……”
他这第一个点画完,又抬手落下,在那一点的边上,画出第二点,嘴里继续道:“随后,陈君兴诸评,名望起洛阳,行走鸿胪寺与太常府,统筹兼顾,乃成大典,功劳甚大,不可抹杀。”
第二点画完,他顿了顿,又画下第三个点来。
“事后,朝廷商谈匈奴事之余,要论功行赏,黄思上书,说要给陈君讨一个郡守的位置,但诸位也明白,这并非是好意,于是才有大司农、大鸿胪、太常、太仆等上卿出面,阻拦下来,顺势打压了黄思。”
众人不由点头,刚才还替黄思惋惜,但他们也知道,黄思终究是自找的。
对于黄思身后的那位是谁,众人更是心知肚明,毕竟朝会的最后,那人眼见列卿出面,以至于亲自上场了,却未能如愿,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且不说马政之利,就是这接连被人坏了事,若不找回场子,那威望也要受损,同样会伤及家族根本——
世家之间,除了利益之争,还有名望之争,毕竟不是先秦之时,世家有如一国,现在纵有布置,但还受约束,有汉帝仲裁,有士人监督,人心向背之间,也能让世家的势力此消彼长。
黄通这时又落下第四个点来,口中说着:“在这之后,那位仿佛安静下来,不复再有动作,紧接着就是诸评先后起,洛阳国人景从,陈君名彰,娶娇妻,得五品,可谓人生巅峰,而这秘书监之位,堪比郡守官品,其实已能说明问题。”
秘书监是五品,郡守也是五品,若是陈止外放为官,作为士人出身,又有诸多功劳,那必然是不可能低于五品了,考虑到那次朝会上的争执,他只要外放,一个郡守是免不了的。
“所以,陈君若是外放为官,则必为一地太守!”
待着这话音落下,黄通也将第五个点画完,正好落在那一条直线的末尾。
言落,众人沉默。
但很快又有人道:“却也未必,五品之官不止郡守,未必就为郡守,再者说来,陈君在洛阳为中枢官,这是清官之路,可以平步青云,他出仕不过一载,已是五品正官,执掌一省要务,更与列卿皆有交情,为秘书监以来,先后相助太常、鸿胪、太仆、廷尉等,那即将上任的新任廷尉张若,与他也有交情,这等阵势,为何还要外放太守?”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就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这一看才发现,也是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彭城刘家的刘纲,为陈止之友,与陈君有游学之谊,更是世交,他如今在城中也有不小的名声,列卿之中有人欣赏,要请他出仕呢。”
“原来是刘君子,有礼了。”黄通起身行礼,“我知君子与陈君之谊,不敢隐瞒,当初让人上书的那位,想让陈君为郡守,看似举荐,其实有他意,思其所虑,其所选之郡,必是不易立功之地,当今之世,若是郡中太平,就是郡守毫不作为,以黄老之术行之,考评之时,也能得个无功无过,熬些年头,自可晋升,相比之下,边疆的穷山恶水之地,则不同,需要做事,而这事先不说好不好做,但凡做事,就有可能犯错,加上边疆诸族不习礼、不知名,时常来犯,所以不光无功,反而可能有过,黄某因此断言,陈君所去之郡,当为这等恶地。”
“但我也说了,陈兄未必就会前往,”刘纲摇摇头,说出了看法,“按着诸多贤臣之路,陈兄大可坐镇京城,徐徐图之。”
黄通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寻常时候,当然如此,可当时那位在朝堂上未能如愿,被几卿挡住,这段时间也不是毫无作为,这半年多的时间,其人筹谋准备,再次出手,可就不是当时的那般情况了。”
刘纲还是摇头,说道:“我知你说的是哪位,但那等人物位列公卿,若要算计谋划,不至于为了陈兄一个小辈,就谋划半年吧?那岂不是平白落了格调?再者说来,陈兄如今背景不浅,也不是那般好欺的。”
众人一听,也都点头,觉得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就等着看黄通如何回应。
却见其人笑道:“君子说的不错,那等人物不会屈尊降贵,为了五品之官就谋划半年,所以他所图甚大,我虽推崇陈君,但面对那人,陈君依旧势弱,而那人的半年准备,自然不是针对陈君,因为陈君只是顺带……”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轻轻说道:“近日,蜀地李贼复叛,广汉王点兵,难以兼顾几职,所以……尚书台之主的位置,要定了!若无意外,当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