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的幕僚郑管、张应手下的王布,乃至最后决定投靠陈止的苏辽,甚至于先前那石勒手下的一些个幕僚,其实都是这样的来历。
但是张亢、束交等人却不同,他们也出身,也有乡品,有名望,也有人脉,只要适当经营,不愁出路,却甘心接受陈止的招揽,虽然打着的名号,是所谓的与陈止言谈甚欢,心有所得,所以随行,时常探讨。
“但是这样的借口,根本就说不过去,又不是游学了,这些人都是成名一方之人,我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而是要做一郡太守,是要做实事的,哪里有多少时间,和他们谈玄论道,他们这次投奔,恐怕背后的原因没有这么简单。”
尽管明白这些,但陈止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忧,因为这一个人的麾下人数越多,人心就越乱,那种旗子一立,八方归心,然后同心协力、众志成城的局面,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陈止一路北上,在中途和陈梓、杨宋等人会合,集齐了人手之后,更不停留,就奔着那幽州而去。
不过,一路上陈止也没有闲着,他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却没有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甚至都没有多少时间看书、练字,而是拿着陈梓、杨宋等人从洛阳带来的资料,反复的研究着。
在这里面,他最为看重的,就是有关幽州地界,人口流动方面的问题。
“照着这个上面的说法,大概在十三年前,大规模的流民迁徙就已经开始了,主要的路线就是由北向南!这种情况,对北方的经济生活破坏性之大,恐怕还在天灾之上,毕竟人没了,什么都干不成!”
想着想着,他将手上的几叠资料放下,闭上眼思索起来,对将要到来的困难,作着大概的预估。
时间就在他的思考中慢慢流逝,再过几日,他就将抵达幽州地界,按照朝廷的计划,他最好能先和那位两州刺史王浚碰个面,然后在去代郡任职。
不过,众人越是往北,越是发现这边的流民越多,很多地方的村镇更是成为了废墟,越发荒芜。
进入了幽州之后,这样的情况更加常见,连过去传闻中,颇为富庶、安康的燕郡境内,也几乎看不到一个完好的村镇。
最后,那车外的混乱和凄惨景象,让陈止都无法安坐车中进行谋划了,而是不时下车,问候沿途流民,又或者尽可能的给予帮助。
不过,他们的这支队伍人数众多,每日所需口粮也不少,分不出太多的食物,而且也不该拿出太多,因为助涨流民期待,有可能会带来灾祸。
于是他们的前行速度也减缓下来。
“这般世道,真是让人没有想到啊。”连一直给人世外高人之感的葛洪,也忍不住感慨起来,“莫非真是朝廷失德?”
实际上,这位小仙翁并没有投靠陈止,也不是去辅助他的,而是单纯想要游历北方,同时也对陈止的一些言论有着看法,更主要的是他和鲍敬言的一些主张对立,双方一路上时常辩论,但谁都说不服不了谁。
此时,他一感慨,那鲍敬言就上前说道:“哪里和朝廷失德有关,不过是天象变迁罢了,自宣武统一南北之后,江河所处,连岁凶灾,几无一年或断,地震水旱风雹蝗螟霜雪疾疫之灾,纷至而来,一时俱现,莫非这三十多年,几位皇帝都是失德?我虽不喜人君,但也不得不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此事与他们无关!乃是天地运转之恒则罢了!”
他这话一说,葛洪的眉头顿时皱起,而边上的陈止却听得眼中一亮。
“鲍君,听你话中之意,对此似有见地?可否详细说一说?”
听得陈止的询问,鲍敬言笑着点头,随后道:“自是可以的,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的书童带来了些书稿,到时候可以请陈君你过目。”
葛洪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我能否一观?”
鲍敬言点头道:“那是当然,正要与你看!”
几人说着,很快又重新上路。
与此同时,这支车队也引起了旁人注意,很快就有一个消息,传到了燕郡的郡府燕县。
“大将军,那个陈止来了,这是下面递上来的消息,请您过目……”通报的文书,被带到了一座高大的府邸之中,摆放在一名面色威严的男子跟前。
但这男子却看都不看,而是摇摇头道:“此等小事,等正事忙完了再说,还是先让我请的几位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