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恨不得立刻就走,半点都不想知道城中之人如何看待自己,以己推人,总觉得这般遭遇,肯定要被人引为笑谈。
这几天,他便避免和代郡士人接触,结果却被陈止推到此处,心里不住埋怨,但听着众人的恭维,终究有些飘飘然,总算是平息了点念想。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但表面上还是很得体的,但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陷入这样的难堪境地,终究和陈止脱不开关系!”
按理说,这事是两州刺史府闹了乌龙,但吴阶的个人情感,不会完全依据理智,更何况他也不敢将责任放在王浚身上,心里的情绪总要有个迁怒对象。
陈止,毫无疑问就成了首选。
于是,吴阶享受着被人拥簇着的权势感,又因猜测众人心中的看低、议论,使得他的内心经受煎熬,冰火两重天。
正在这个时候,陈止抵达了厅堂。
他一来,众家族士人又纷纷朝他聚集过去,一时之间,围在吴阶身边的人就少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情景,吴阶神色不见变化,但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抵达会场的陈止,心中明白,这次午宴,表面上是为了宴请自己,兼顾邀请鲜卑拓跋之人,但其实也是陈止和代郡世家的一次见面会。
“这人倒是会借势,他这是想要利用我,借大将军的势,显示自己和大将军亲善,再利用鲜卑人,扯起大旗,表示他和边疆部族亲善,同时借匈奴之败过去不久,自己还有计算匈奴的余威,拿出这三个优势与世家交涉,得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氛围,如果不加以制止,说不定真能让他在代郡站稳脚跟。”
想到这,吴阶不由警惕起来,他清楚自己背后那位大将军的意思,是要拉拢陈止、收服陈止,收为谋主,进而借助陈止的背景,陈止也治理一方,但不能使现在。
“如果现在就让他站稳了,那将军如何制约此人?真让他和世家打成一片了,能利用世家的势力了,岂不是让他翅膀硬了,在代郡自成一系了?”
一念至此,吴阶看着和世家之人谈笑风生的陈止,心里就有了主意。
“要让此人短时间内无法稳固,还得从代郡的世家着手,只要世家和他不配合,任凭陈止有通天手段,也只能干着急,最后不得不求助于大将军!”
想着想着,吴阶忽然意识到,这次差事办砸了,但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也不是无法立功了。
“论起功劳,眼前就有一个,大将军在陆区身上投入不少,为的是结交陆家,而陈止背后有着杨家,连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陈家,也不逞多让,我若帮着大将军定下局面,将陈止逼到将军麾下,岂非大功一件?”
越想,他越是觉得此举可行,只是还有些地方要计较。
“不过,这事不能做的太极端,也不能急,要徐徐图之。”
吴阶缓缓前行,朝着陈止走了过去。
“既是帮助将军收服陈止,那以后他也会成为同僚,所以不好结怨,否则以陈止的背景,未来想要对我不利,那也让人头疼,为了一时的功劳,埋下一个敌人祸根,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我要逼迫他,必须走其他路线,让他无话可说。”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人,正是郑家的郑林,刚才过来自我介绍过。
“世家就是最好的入手对象,先让陈止无法借助世家之力,然后反过来,怂恿世家架空陈止,跟着大将军再介入进来,来帮他维持局面,让陈止离了大将军,就无法立足,只能靠拢将军,来维持权势,这样的捆绑才能牢固!”
只是片刻之间,吴阶就借着经验,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当然,不能一味的打压,还得给予好处,放出部分利益,让陈止又政绩,而这个利益又要让代郡能均沾,加强世家之力,不至于让陈止独大,其中的度要把握好,等我回去,要给大将军讲明白,但为了能有说服力,也为了大将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归蓟县前,必须先做出点成绩,起码得打个基础!好在将军信中还有吩咐,可供发挥,除此之外,但凡能加以利用的,都必须抓住,那郑家,或许得改个态度应对……”
想着想着,吴阶对迎面而来的陈止笑了起来,二人见礼之后,就攀谈起来。
其他人一看,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有笑声传进来,随机拓跋郁律带着三人走了进来。
吴阶一看,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