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一开口,脚步顿时就慢了几拍,因为刚才屏息静气,收拢全身劲力,灌注双腿,弹动筋骨,而一开口,胸口的一口气散了,劲力便削弱了几分。
不过李不匿又配合着放慢了脚步,不至于将自己这个师弟一下子甩开。
“哪里要分的这么清楚,哪家之道有道,那便该求此道,否则道与道隔,早晚式微,”慢下来之后,李不匿也便开口,话语平稳,显得游刃有余,“如今道门四散,各有其尊,本就不利,那西方梵门分数几教,来到中土,尚且知道放下门户成见,携手以应百家,怎的我等道门,却要自散本力?”
“这可不同,”薛不疑的话已经有些喘息了,“当日汉中被破,张天师为保存道统,于是归顺朝廷,而诸多汉中教众则逼祸北方,迁入关陇、洛阳、邺城等地,五斗米教因此分化,因而道门的发展之势,才会停滞下来,盖因其他几家,都失了本意。”
“失了本意?”李不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师。
“不错,”薛不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不说别的,就说当年五斗米的发祥地,那巴蜀随着天师被归顺,教中活动尽数都被武侯镇压,直到武侯故去,才重新恢复,经历陈瑞带领,又被王濬镇压,到现在又有那天师教主范长生,一个一个名为求道,实为求权,早就失了求真之意,不过是以教义笼络民众,又利用教徒来达成目的罢了。”
李不匿摇了摇头,说道:“你若是只看暴起之兵,自是觉得带领之人别有他意,可那几位教主所求的,不过也是扩大道门影响,只是手段略有欠考虑,但话说回来,当今那位范教主可不是简单人物,我曾与他见过一面,其人可称深不可测,当今蜀地动乱,此人或有动作,不可妄下定语,只需静观其变。”
薛不疑脸色微变,随后又道:“那这北地的帛家道呢?帛师当初得董奉传授行气服术之法,又师事仙人王方平,面壁三年而成,如今却是散落各家,为几家传承,内外封闭,故弄玄虚,时常以厌胜之术惑人!坏了道门名声!”
李不匿却道:“帛家道由一家之说,而传几家,从传闻之法到如今以《三皇经》、《太平经》为根,这并非倒退,而是发展,而且此家虽然重术,然又有炼丹服气、祷祀神灵、召劾厌胜之事,乃其风俗,就如我等李家道,问道鬼神符篆一般。”
见薛不疑还要再说,李不匿却摆摆手,加快了脚步,随后说道:“这道门之中,也有贤达,不该秉持门户之见,我北上之时就曾见过几位,过齐鲁之地时,曾见魏夫人的一卷《黄庭》,颇有其妙,也曾观葛家之书,得其排列仙班之志,正好这位真人,如今就在代县,你我过去,便可与之论道,乃是一大乐事!”
薛不疑面露意外:“葛真人在代县?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连脚步都陡然慢下许多。
李不匿却不停步,长笑道:“岂止葛洪,便是其他道门,说不定也可一览,速行!速行!”话音落下,竟是不管师弟,陡然加速!
薛不疑一惊,不再多言,屏住气,鼓起劲,迈开步子,飞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