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传开,也会被人忌讳,传入石勒耳中,可能会使得这位多疑之人起念,以至于不再信任。
二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这番对话,却是被另外一人算准了。
“那聂道仁有佛门根底,虽然性子看着和善,但已然沾染了佛家的度化之心,否则岂能来投?恐怕这会一边筹谋着如何趁着大帅一统冀州的时候,扩大他佛门佛寺的影响,一边想着怎么打压我这个大帅心腹、头号谋主,也好取而代之。”
议论此事的,正是佛法简师徒念叨着的、石勒的谋士张宾。
他那侄子张铎这时有些不解的说道:“叔父过去也曾崇佛,与人谈玄,更曾印证佛法,何以这次却要一味劝阻,反倒让那聂道仁等心生不快。”
张宾坐于屋中,品茶摆杯,侃侃而谈:“这佛门固然是好的,佛法精妙也是真的,但佛寺却不该现在就大立,毕竟寺占山河,富有沃土,不纳税、不服役,明显佃户众多,不仅不能强国,还要吸髓抽筋,我先前劝了大帅,但他却看着佛家提供的人才、商路,又觉得只有一二寺庙无关痛痒,却不知这佛家行事,向来得一进二,有一座寺,就要起两座庙,得一亩田,便要定三家佃,势入一郡,则谋划一州,实乃隐患。”
这话一说,张铎细细品味,果然觉得言之有理,他非庸俗,也曾游离,更学六书,见识多广,知晓佛家最近这些念头扩张迅速,但凡在一地生根,马上就迅速扩张,影响力一浪高过一浪,时常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
“以朝廷之势,江左富庶州郡,自是能够压制佛寺,但大帅草创,尚未站稳,正是该拉拢世家、宗族之时,岂能舍近而求远,那佛家之人可以利用,却不可倚重,靠着一些恩惠,让他们输送钱财人,却不该真的划地为寺。”
张铎却知一二,就道:“兴许是觉得当地世家难以拉拢,于是借佛家之力吧。”
当然难以拉拢,世家传承,诗书礼仪,最重名望,用以立品,他石勒本身马匪出身,还是异族,干的还是杀头买卖,与叛逆无异,哪个世家愿意亲近?若不是考虑到此人嗜杀,担心家族传承断绝,怕是个个都要当面喝骂,赚个清名。
“此一时彼一时,”张宾却摇摇头,“朝廷威严深入人心,都觉得今日之乱不过一时,是以不愿与大帅为伍,但现在局势不同,他们或可意动,以留多路,退步来说,便是不看局势,大帅也不该因为艰难便就放弃,若论艰难,世上之难莫过裂土建制,大帅连这个都敢做,何以畏惧世家不从?大不了杀些人,震慑起来,强行征辟,岂能舍难求易,只为一时?”
张铎却是听得心头惊惧,品味出那话中隐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莫非是觉得这乱局非是一时,而是……”
张宾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张铎也回过神来,略过不提,只是问:“当下大帅重新聂氏,重用佛门,若为隐患,又该如何?”
“且等。”张宾淡淡一笑,“那聂道仁必然进言大帅,言说厉害,目光盯着河间,以为可以破祖,我等只需要等待,便可让大帅惊醒。”
见侄子脸上疑惑,他笑道:“莫疑,局势如期,河间为眼,大帅落子围之,那就得等另外一人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