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阁中的温度或许确实冷了些。见太后娘娘明摆着心情不佳,延春阁中的众位大臣都秉着“有事忍着,无事早退”的原则迅速把一天的工作完成了。在宫倾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他们一个个躬身告退。
如果此时宫倾的眼前有一面能清楚照出她表情的镜子,那么她就会知道,其实她此时这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有多么像苏云芷。苏云芷或许真有猫的习性,但她露出这种表情时,往往就是狩猎的开始。
特意为小皇帝设的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
台元嘉带着密令去请两位提督了,他这一去一回将要花掉不短的时间。没有了台元嘉的督促,而宫倾也无心和小皇帝玩什么心眼,于是皇帝就正大光明地哄着小太监带他出去玩了。话又说回来,那小太监身后若没有什么靠山,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只怕这小太监已经被小皇帝的生母给收买了吧。
一个只想着玩,一个只想着先顺着儿子的心意当个好人从而牢牢抓住儿子的心,于是用不着宫倾做坏人,他们就自寻死路去了。若说小孩的贪玩还情有可原,那么大人的野心和愚蠢就显得可笑了。
宫倾起身道:“回吧。”
因为众位大臣们的识趣,宫倾回到昭阳殿的时间比平时稍微早了一点点。昭阳殿中的一切和平时比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宫人们依然肃穆而立。所有的摆设也都归于原处。宫倾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然而她在大殿中央站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苏云芷竟不在这里。苏云芷竟然不在昭阳殿中!
宫倾的眼睛开始充血。她不会哭,她没有生气,但那眼角却像是染上了一抹胭脂。
很漂亮,却又显得有那么几分残忍。
西方曾有一位文人说,爱情是心中的暴君,它使理智不明,判断不清,它不听劝告,径直朝痴狂的方向奔去。于是,越是理智的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就会变得越发痛苦。因为,爱情把她拽向这边,而理智却要把她拉向那边。还未上战场,她的心就已经爆发了一场战争,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
因为,无论是哪一方胜利了,她的心都将变得千疮百孔,看上去一片狼藉。
宫倾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常服。
有那么一瞬间,这红仿佛是鲜血凝固后而形成的脏污。昭阳殿一下子就空荡得令人觉得害怕。
无论苏云芷做了什么,宫倾都可以原谅她。因为,苏云芷不曾做错什么啊。像苏云芷那么需要安全感的人,既然宫倾想要自己离开,想要让苏云芷留在宫中,那么宫倾就必须要承受来自她的怒火。
苏云芷并不畏惧死亡,她害怕的只是被抛下而已。
苏云芷并不畏惧战争,她害怕的只是停在原地的等待而已。
宫倾都明白。
然而,宫倾却无法给予苏云芷什么承诺。
如果宫倾马上要面对是一个两大公司间的合作单子,如果她马上要面对是一个最好的晋升机会,宫倾都可以为了苏云芷而选择放弃。然而,她要面对是却是一场不能以她个人意志而停止的残酷的战争。因此,宫倾不得不选择独行。“家国天下”这四个字其实很沉重。世人皆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
宫倾沉默地站在大殿的中央。无形的重担如有千钧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宫倾有点想吐。她不知道这是心理上的难受导致了生理上的反应,还是因为她确实是着凉伤到了身体,总之她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哪怕她总是表现得无所不能,其实她不过是个会难受的凡人而已。
“主子……”苹果有些担忧地喊了宫倾一声。
宫倾摆了摆手,说:“我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就不必叫我了。”
“这才什么时候,你就去休息了?还没有吃饭吧?我匆匆赶回来是为了陪你吃饭的。”苏云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宫倾朝大殿门口望去,就见苏云芷提着裙子,穿着柔软的布鞋,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宫倾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什么不对?
苏云芷把密折递给了宫倾,笑着说:“喏,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原本下午时就想要把它送去延春阁了,不过后来我忙别的事情去了,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没耽误你用它吧?以后不要再丢三落四的啦。”
宫倾沉默地接过密折。所以,苏云芷到底有没有看过这个东西?
猫总是有很多的好奇心,宫倾不觉得在苏云芷捡到密折后会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所以,苏云芷此刻是在演戏吗?她不发火,不质疑,不反对,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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