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正堂,耳听得衙门外一片喧哗,举子们群情激愤地咆哮呐喊着,几位堂官急得团团乱转。片刻功夫,礼部尚书吕震带着左右侍郎急急赶来,几位堂官赶紧迎上去,七嘴八舌把事情一说。
左侍郎大怒道:“这些举子,自家艺业不精,不曾高中,便要寻衅滋事么?大人,着人去应天府、五城兵马司唤差役来,把他们轰散了吧!”
“不可!”
吕震捻着胡须,微微想了一想,说道:“我礼部是管理学务和科举考试事的衙门不假,但是这主考官却是皇上钦点的,本科主考是内阁首辅解大人,解阁老品性高洁,若说他循私枉法,取士不公,本官是不信的。”
左右侍郎连连点头,吕震又道:“举子们十年寒窗,这科举是他们一生的希望所在,若是出于误解,或是受人蛊惑,激于意气,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也是人之常情。你我都是读书人,都曾经过这科考煎熬,应当体谅他们。”
左右侍郎及一众堂官主事们觉得尚书大人言辞恳切,句句在理,不由频频点头。
吕晨又道:“再说,如果我们不问青红皂白,只管将他们打将出去,不但伤了这举子们的心,令他们对朝廷误解更甚,而且,对解阁老也不是好事。举子们会认为我礼部官官相互,也坐实了解阁老循私枉法的罪状,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么?”
左侍郎心悦诚服地道:“大人所言甚是,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吕震道:“真金不怕火炼!我们且安抚了举子们,将此事奏明皇上,朝廷查个水落石出。将真相公布于天下学子,此事自然平息,学子怨恚可解、朝廷威望可持,解阁老身上的污水也能得以洗脱!”
众人连连称妙。吕震便正容吩咐右侍郎出去安抚举子,叫他们稍安勿躁,好生回去等着,礼部自会将此事禀报朝廷,还大家一个说法。又叫左侍郎立即进宫面圣,向皇上说明情况。为防事态进一步恶化,酿成不可控之混乱局面,请皇上立即下旨彻查。
而他本人,则因担心举子们群情汹汹,演变成一场动乱,因此亲自坐镇礼部,同时联系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调人来。以防事态进一步扩大。左右侍郎、堂官主事们得了吕震吩咐,立即匆匆奔去,各自忙碌。一时间大堂上就只剩下吕震一人。
吕震高坐在公案之后,手按着一摞卷宗,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卷宗内页,想起解缙当面向他掷驳公函、呵斥如训小吏的那番羞辱,不禁夷然一笑!
举子们在礼部受了安抚,众举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一番。觉得礼部既已表明态度,倒不便不依不饶,总不能真个冲击礼部吧。那岂不是要弄巧成拙?众人正议论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请国子监为众学生主持公道!”
众举子顿时有了方向,纷纷又向鸡笼山下国子监进发。
国子监。
国子祭酒与博士、助教、直讲、监丞、主簿等大小官员聚在一起,就堵了国子监大门,申诉冤屈的举子们的要求进行计议。
国子监既是大明全国的最高学府,同时也是官学的最高管理衙门,监、学合一,负有行政职能。而且负责主办新进士的释褐礼等等,所以对举子们的事务也有一定的问询之责。
对于举子们的投告和申诉,大家的意见很不一致,有人觉得国子监不必插手其事,由礼部解决就是。也有人认为这关乎全国学子,国子监不该等闲视之。还有人一脸的无所谓,管也可、不管也可,在那儿打太极拳。
现任的国子祭酒叫陈安之,陈安之盘膝上坐,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意见。众博士、助教、监丞们相持不下,最后都把目光向他投来,陈安之双眼似阖非阖,似乎在打瞌睡,可众人议论声一停,他的双眼就霍地张开了来。
陈安之振声道:“国子监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地方,我们培养了人才,还要科考录用,才能为国效力,朝廷取士若有不公,安能对我国子监没有影响?这件事,要管!方监丞,你去,请举子们写下陈情状,老夫代他们呈送圣上!”
众博士、助教、直讲、监丞、主簿等大小官员一见祭酒大人做了决定,不复再言。片刻功夫,候在外面的国子监的学生们先得了祭酒大人的决定,登时振臂欢呼,大声响应赞美起来。
国子祭酒陈安之,是原都察院右都御使袁泰的门生。
袁泰是洪武四年的进士,曾任酃县县丞,后改罗山县。累任右都御史。为官谦直严谨,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官儿,甚得百姓爱戴。但是并非好官就全无毛病,这袁泰也有毛病,他的毛病就是投朱元璋之所好,喜欢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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