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若让人知道,姑娘还能不能卖出去了?百花苑还要不要名声了?”她下一句话没说,那黑袍人只用一根冰丝就能将她置之死地,这本事整个百花苑所有的护卫加一起也比不上,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毁约,还不知道有多少种死法等着自己去试。
何况像这些外来的邪路亡命徒,杀了人隐藏起来,找都没地方找,连权贵都怕的要死,躲都来不及,她傻了才会招惹,这也是韩夫人只敢在房里生闷气,却不敢去报官的原因。
她心中不禁隐隐猜忌,难道百花苑里有人故意向外透露了消息不成?否则这些外来的邪流教派又怎么会知道百花苑有一个玉兰姑娘?还特意找上门来?
刘婆子见夫人冷静了下来,便小声道:“夫人,你看……玉兰姑娘怎么办?明日是否再搭两个丫头?”
“搭两个丫头?”韩夫人没好气道:“搭什么搭?你知道两个丫头多少钱?五十两银子!你还要我再赔五十两?”
“那明日……”
“让玉兰收拾收拾,到时找两个婆子跟着,一抬小轿送去,送完人就回来,这抬轿的脚力也要钱呢……”韩夫不满道,百花苑的生意一向是交钱后,第二日送货上门,一般一等姑娘都会送一两个丫鬟伺候,也算是百花苑养了她一场,留个念想。
可这次韩夫人是气狠了,连带罗溪玉也记恨上了,没福气的东西,真是白养了一场。
愣是狠心的一个丫头不给带,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去,只要离开了百花苑,那以后无论什么事可都跟自己没任何关系了。
罗溪玉回到房里时,脸色不太好,珊瑚和红珠都没敢问,而是溜出去打听婆子们去了。
坐在塌上,她低头轻掀开袖子,露出玉白如瓷的手臂,只见细皮嫩肉的臂上,有一些红印还没消褪,正是那个眼神都让人哆嗦的男子留下的,其实他握的并不用力,但是那手贴上来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诉的凉意,忍不住让人起鸡皮疙瘩那种。
且他那掌心还带着茧子,摩挲时隐隐的刺痛,让她很不舒服,所以下意识的想抽回去,但直接抽似乎又显得很无礼,所以她抽的很慢,他的手从她手臂一路握到手指,然后她看到他错愕的抬头盯着她。
那气息,就算不看脸,罗溪玉也能感受到头顶那股越聚越重,乌云密布的感觉。
一会儿的工夫,珊瑚和红珠就红着眼走进来,见到罗溪玉便开始掉泪,毕竟伺候姑娘五年,彼此都有了感情,就算姑娘再怎么不上进,但两人还是爱护姑娘的,都以为将来姑娘有了人家,两人都会陪着过去,谁知刚刚打听婆子说,夫人明日只让姑娘一个人出苑子,不送丫头。
两人听了眼圈都红了,一路走回来便听着苑子一干姑娘小姐,听着第一美人被“贱卖”的消息都在背后幸灾乐祸,指指点点的,两人见了都替姑娘不值,这些人里有几个人没喝过小姐送的药膳,就算姑娘长的出众些,夫人又多疼惜了些,但这些又不是姑娘的错,如今不如意了她们就拿出这种嘴脸,实在太难看了。
罗溪玉听到自己已被卖的消息,并没有意外,只是眼晴里多了些红血丝,反过来还要安慰珊瑚和红珠一番,待两人出去的时候,她才满肚子慌张烦乱,看着眼前的炕桌,真恨不得一把将它掀在地上才解气呢,但看了桌子半晌也没有动手,不过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就算真想解气,也是要把那个“鸭蛋”取出来砸一番才能舒坦,毕竟一切的始作俑都是那这个东西惹出来的,可是若真没有手中这支“鸭蛋玉兰”,她恐怕也早就死在了逃难的途中,不会活生生的坐在这里,这么一想罗溪玉又觉得泄了气。
不是她不想反抗,也不是她认命,只是现在被玉兰养成这样“脆弱”的身体,跑也跑不快,逃又逃不了,想来想去,只得打开妆盒开始收拾,她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挑剔土壤,就像墙角土缝里开出的花朵,无论怎样都要好好的努力的活着。
她的人缘总算没那么差,还有不少婆子姑娘来看她,甚至带了些值钱的银簪腕饰,在百花苑,虽然吃穿用住都很好,但是特别值钱的东西姑娘们基本上都没有多少的,不会真像闺门小姐那般成匣子的金银玉首饰。
手里能有那么两三件拿得出手已经是很不错了,如今能送她一件,这都是莫大的情谊。
罗溪玉将自己稍稍值钱的物件让珊瑚又去回送了,这才将她攒下的一瓶玉兰花露水和半盒子玉兰花茶放进包袱里,一些能换银子应急的饰物单独用个绣袋装起来,毕竟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要试试的。
随后又拿了两套常穿的衣衫装了起来,便再没有拿其它物品。
可是无论再怎样磨蹭拖延时间,第二日的日头还是照样爬上来,罗溪玉却是红着眼睛坐在塌边,手里只有一个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