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为何在此打斗不休?”人影未至,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与刚刚楚楚等人出场时便已经嚣张无比的姿态相较,这回从山林里出来的是几个穿着普通灰白色布衣裳的中年男子,这几人从林中迈步出来,身上并没有佩戴剑饰,以此时人穿着打扮来看,他们穿着的衣裳颜色原是该最为普通的庶民所着,可偏偏这些衣裳穿在他们身上,却显出几分洒脱来。禹缭看了嬴政一眼,得到他示意之后,顿时站上前来,一边捻了捻胡须,一边笑道:“多年未见了,可还认得某!”
禹缭一说话,那为首最年长的中年人便愣了一下,看清禹缭的样貌时,顿时便朝这边扑了过来,嘴里惊呼道:“大师伯,您回来矣,师祖今日还令师侄们在山中等候,只说贵人将至,未曾料师伯您竟回来了!”说话时,激动不已的模样,几人都将禹缭团团围住,禹缭却微微笑了笑,身子朝嬴政方向侧了侧,一展手臂道:“贵人乃是大王,休得失礼于大王面前!”禹缭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呆滞了半晌,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禹缭如今在秦国任职,能得他称大王而非称之为诸国国君的,那也只有秦王赵政。而对于鬼谷中人来说,嬴政也实实在在的,是一个贵人!鬼谷中许多人如今都在嬴政处任职,光是鬼谷子的徒弟中,如今便有两个挂名在秦国名下,虽然徐福那厮是个不大靠谱的,但名义上还仍是秦国的疾医,而鬼谷子弟子虽然不少,但那是对全部弟子而言,若是除开已经去世的孙膑、苏秦等人,如今活下来的也不过四人而已,除了禹缭与徐福之外,另有一个毛遂如今还在世,而剩余一个,是唯一的女徒弟,许多名义上是禹缭师侄的,许多都是以师兄代其师收徒,再教下头的人而已。而鬼谷中这样的情况几乎便算是与秦国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加上当年张仪又是在秦国为官,使鬼谷中人对秦国印象极好,如今秦国又解决了不少鬼谷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难怪他们听到来人是嬴政时,眼睛顿时都已经发亮了,表情恭敬了起来。
“拜见大王。师祖已等候多时,原来师祖口中所称贵人,乃是大王。”那为首的中年人连忙上前揖了一礼,表情真诚了几分。嬴政听到这儿,倒是有些兴趣,这几人看起来不像是说客气话而已,毕竟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这几人便已经口称鬼谷子命令几人在此等候贵人,便证明鬼谷子此人有些本事倒真有些厉害,尤其是禹缭的面相之术,相人十有八九少有出错的,而鬼谷子亦是有以推算之术而闻名,亦令嬴政对此好奇不已,自然便更迫切了想见鬼谷子的心思。
这几人都已经出来,那原本欲走的中年人也一并被人迎进了山去,待路途上时,这才听到众人说起鬼谷,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顿时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禹缭站在嬴政身侧,小声的与他说起歧山的事情,他活的年岁不少了,对于歧山也颇有些了解,而他也看得出嬴政对于刚刚那名为苏苏的姑娘有些特别,此时一旦入了山中,便没了忌讳,凑近嬴政身旁,笑着说道:“大王可是对那名为苏苏的女郎另眼相看?”嬴政之前的异样楚楚看得出来,禹缭自然也将此事看在眼内,不过他也同样看得出来嬴政对于苏苏并不是男女之意,反倒是颇有些看到可用之人的意味,他想了想,捻了捻胡须道:“臣对于此女,倒是颇有些耳闻。”
谁也没料到禹缭竟然对一个妇人有些了解,不止是嬴政有些吃惊,连王贲眉头都挑了起来,王贲原本对于这些流言内闻并不如何热衷,但此时情况不同,嬴政摆明对于名叫苏苏的女人有些态度异样,而禹缭又说他也知道这苏苏,情况立即有些不同了,连一脸沉默寡言看似老实的蒙武都竖了耳朵起来。
“不瞒禹公所说,此女于政确实有大用!”嬴政还没有开口说话,那原本走在最左侧的鬼谷中人便站了出来,凑到了那中年人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不多时,那中年人便站了过来,与嬴政说想要先走一步瞧瞧这云梦山中的风光,嬴政知道这是中年人自己避嫌,他要说的事情确实重要,不适合旁人在一边听着,因此便点了点头,冲这中年人温和道:“先且委屈先生片刻,待回秦国,政再与先生请罪便是!”
那中年人没料到嬴政竟然说话如此客气,再想到他的凶名赫赫,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口中连称着不敢,与鬼谷中的人站离了远了一些,那后来出来的鬼谷众人也都知晓禹缭有话要与嬴政说,反正禹缭也不是外人,嬴政由他带路也合适,自己等人往后虽然有可能在秦国出仕,但此时到底还是未在秦国为官之时,一些事情不该他们知晓的,自然不能在此时便没了分寸的去听,因此都一并与那中年人离开,独留了嬴政四人在山中慢慢步行着。禹缭温和的话不疾不徐的在林间响了起来,声音温润如同一股山间细流般,带给人一种极为舒适之感,可惜他说的话,却令嬴政等人齐齐都脸色微变。
“早些年时这刘丹曾在年轻时收了几个徒弟,除了聂元之外,想来有一人,大王便料想不到。”禹缭说到这儿时,顿了顿,果然便引得几人都有些好奇了起来,能让禹缭都卖起了关子,恐怕他要说的人确实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嬴政低头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历史中颇有名号而又以武功见长的人,可想来想去,除了出身自鬼谷的诸人之外,还真没有想出旁的。禹缭见众人半晌没开口,知道他们都猜不出来,便顿了脚步,微笑着看了嬴政一眼,这才目光渐渐变得幽远了些:“有个人曾名流渊,此人长相俊秀,且颇有心机,一手剑术又使得出神入化,可说一身本事深得刘丹真传,当初极得刘丹喜爱。”
听到这儿,嬴政已经隐隐开始明白了什么,禹缭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从一个流苏说到莫名其妙的其他人身上来,他要说的,必然是与流云姐弟有关,而这称为流渊的,说不定便是流云姐弟身世最关键的一点!一想到这儿,嬴政也住了脚步,没有开口,若是换了平常,对于别人的这些事情,他自然是不在意,但此时流云尚有大用,而且说不准这名为流苏的哪一日便会给他一个惊喜,对于他们的过往,嬴政自然愿意听上几分,往后说不得这些事情还能有大用!
“此人权谋心计手段无一不缺,且下山之后极快便扬名天下,可惜此人的名声并不如何好听,想来大王虽然不知此人真实名字,但亦该听说过此人封号。”禹缭微微笑了笑,冲嬴政比了个请的姿势,见他又继续朝前走了,这才跟了上去,口中又道:“此人虽为男子,可却是以色而事人,武功谋略虽有,可却都略有其次,当初魏圉对此人视若至宝,对其另眼相看,不顾声名与其相交,且封其位,使其而名扬天下。”魏圉便是魏国先安厘王,乃是当今魏王增之父,此人不爱美人儿而好男色天下人皆知,其榻上娇客最出名的,便有龙阳君,魏圉宠爱龙阳君而给此人无上权限,并给其独特地位,这两人之间的事情给天下许多以色事人的男子们如同一个事例一般,龙阳君的事情,后世还将男子之间的情爱称之为龙阳之好,便可见其有多出名了。
在此时权贵之间玩弄童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也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就是了,许多人私底下对于此事心照不宣,甚至许多贫若人家将儿子卖给贵人耍弄,不止不以为丑,反倒深以为荣,许多人家的男孩儿只要是那清俊貌美的,都一律好好养着,最后再卖将出去,这些孩童对于此事也并以为意,只要能侍候贵人几年,便能过上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许多贫苦之家的人甚至对此是极为期盼的,因此好男风在此时不是什么受人诟病之事,众人许多心中都明白,只要不是拿到明面上来说,便都装作无事一般。
而这龙阳郡与魏圉之间却反其道而行之,两人不止同榻而眠,且时常形影而不离,魏圉对龙阳君爱若至宝,而这龙阳君则也是长相俊美,因此人距离此时也未有几十年时光,对于这人,嬴政倒也略为知晓,明白这龙阳君不止是容貌过人,且如禹缭所说,心机手段无一不差,更为难得的是,此人还有满身剑术,武功了得,原本世人并不知其从何处学得,此时听禹缭说起这些话,不知为何,嬴政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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