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比叡山延历寺的势力遍布近江、山城等国,在京都有大量门发和分寺,在近江滋贺郡大津地方有真盛宗总本山戒光山西教寺。在摄津靠近堺町附近还有一座根本山神峰山寺,这些大寺都有大量信众。有天台座主的法旨他们也将蜂起,真要是不识相拒绝天台宗的要求,那只有被武力烧讨人财两失的结局。
经过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本愿寺证如还是决定屈从天台宗法旨,只能放一把火将石山御坊给烧掉,然后带着一群亲族灰溜溜的跑到纪伊的鹭森御坊别居,他这次没跑远也是对畿内不死心,觉得纪伊离畿内更近一些多少还能保持点影响力,一旦真的远离畿内这块风水宝地到远国居住,用不到两代人一向宗就彻底沦为了乡下无人问津的野寺,他们还谈什么保有影响力?
从延历寺烧讨事件中逃出的一向宗门徒不足一百人,经过多日逃亡生活这群人的精神疲惫身体虚弱,原以为回到加贺能好好修养一下,可等他们回到加贺时却遭到愤怒的加贺一向宗僧众的抓捕,然后被直接交给沿途追索的延历寺武僧,从此之后这些人的消息彻底小时,最后下场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紧接着江北十寺参与延历寺烧讨的事实被攀咬出来,怒火未消的延历寺僧众又找到新的发泄渠道,倒霉的江北十寺立刻面对延历寺三千僧兵的猛烈攻击,一些不开眼的土豪、地侍们还试图对抗,其结果是被当作余党彻底剿灭,川邦辺秀政只来得及带着亲信逃跑,一口气跑到伊势的长岛躲起来,后来觉得不安全又继续逃到三河胜鬘寺才躲过无休止的追击。
此次事件的结果是近江一向宗势力被连根拔除,加贺一向宗总破门,就连越前、越中的一向宗也跟着倒霉被一并破门,同时一向宗在近畿乃至整个天下的名声都坏掉,延历寺烧讨这种不可想象的大罪,简直是在把自己推上佛门的对立面。
畿内的寺院与一向宗的关系转为恶劣,身为天台宗别出的寺院烧讨本宗就是罪不可赦,当然也不会有人认为二十年后,还会有个人把延历寺一把火烧个干净。
吉良义时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打击一下延历寺,借一向宗烧几座建筑逼延历寺收起嚣张跋扈的气焰,结果弄巧成拙真让这群二杆子把延历寺烧掉一小半,最后激怒延历寺把江北十寺通通拔出,浅井家被吓的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下延历寺一定吃痛了吧?本家的城下町也可以开建了!”还没等吉良义时高兴两天,延历寺又来僧人告诫吉良义时不允许接纳一向宗门徒,同时重申不允许扩建城下町,之前承诺的拆迁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坂本城评定间,吉良义时脸色的很不好看,嚣张的延历寺明明刚被烧,吉良家还送钱慰问最后他们就这么对吉良家,这可不是吉良义时一个人显得很难看,就连细川藤孝等人也沉着脸不说话。
吉良义时沉声道:“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天台宗太过分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他们的行为!”
“已经停工快两个月了!我们不能在等了!”这次一干家臣的态度出奇的统一,吉良义时目视山本时幸,见他也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本多时正突然从后排走出来,撑地俯身道:“绝不能让步!延历寺被烧讨不也是因为迫害本福寺吗?如果把他们的暴行公布出来一定就能逼迫他让步了吧?请把这件事交给臣下,臣下一定努力做好!”
吉良义时慢慢打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说道:“噢?弥八郎啊?你可有把握做好?你,可知道本家的想法?”
“臣下不知!但臣下觉得一定要公布延历寺的暴行,本家的建设计划毫无问题,被无端阻挠绝不能容忍,只有用畿内的舆论影响逼迫延历寺让步!”本多时正把头埋的更深,显然第一次当着众臣的面前提出自己的意见,作为一名刚元服的年轻武士所背负的压力很大。
“时正的想法也不错,不如就让保长殿下从旁配合吧?”山本时幸还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力挺他的徒弟,服部保长盯着吉良义时的反应,见他稍稍点头便表态道:“请馆主大人放心,我保长一定协助时正殿完成差使。”
“那就这么定了!”合起手中的折扇,吉良义时吩咐道:“藤孝!坂本町的扩建不能耽搁,一定要尽快开工,解散的普请役重新召集,正月之前必须全部完工。”
“是!”
“诸君也多努力吧!”吉良义时起身离开评定间。
第二天从坂本町到堺町,从京都到北近江的今滨町,迅速流传一则关于延历寺烧讨事件的传闻,这个传闻不同于粗陋的谣言,把其中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还被编成故事在近畿、东海、西国广为流传。
一时间畿内的舆论风向开始偏转,转而对延历寺迫害本福寺的行为进行声讨,一些原本就同情本愿寺的公卿,武士们更是找到了理由,他们纷纷谴责延历寺的霸道作风,尤其还有人把山法师这几百年做的事情整理成歌谣弹唱出来,这下京畿的局势又变的扑朔迷离。
接着又爆出延历寺威逼幕府新贵吉良义时的消息,从阻挠坂本城下町扩展到威吓吉良家不得轻举妄动,这一系列细节被披露在光天下化日之下,这使得朝廷和幕府也对延历寺的跋扈作风有所不满。
再怎么说吉良义时也是朝廷和幕府的大功臣,就连当今天皇的第一皇子方仁亲王也对吉良义时赞许有加,延历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击威压朝廷和幕府的功臣,谁都没事来吓唬吓唬朝臣,那以后谁还敢为朝廷和幕府尽忠,难道依靠延历寺里只会巧取豪夺,动不动就抬着山王神舆强诉的山法师吗?
京都二条御所内,足利义藤将吉良义时找过来,恨恨的喝骂道:“延历寺的山法师真是无法无天!这群恶徒早晚是为祸天下的罪魁祸首!一定要除掉他们!否则京都不安!朝廷与幕府也不能安心!”
“是!”吉良义时老实的像个乖宝宝。
足利义藤余怒未消的等着他,低声质问道:“义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余?有幕府在怎么也不能让山法师欺负到你头上!”
“臣下只是不想给公方殿下添麻烦,原以为延历寺能宽限一二,结果……”吉良义时摆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让足利义藤的无名之火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