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眼:“赶快起来赶上阵列,没看到身后的友军都等着你们吗!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蠢笨的足轻,都是怎么混进来的。”
杉原图书助一路骂骂咧咧的离去,让几个足轻恨不得把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身旁的一名中年人笑着走过来安慰道:“你们也别觉得难过,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年都是吃这罪慢慢走过来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把性命交代在这里,这些武士老爷们都背负着军令,哪有功夫予我们这些兵丁细声细气的交谈,不理解的命令也必须得听,这点小挫折不算事,习惯了就好。”
这个时候就听到前面的武士发出号令:“继续冲,主公有令,攻破城堡赏钱千贯,大家都跟着我冲,一定要攻下伊势崎城!”
“哈!”足轻们深吸一口气,顶起步楯继续前进。
迥异于毫无准备的北条军,长尾军团装备着简易的攻城车,其实攻城车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形成,最早这叫攻城槌,后来改进后变成攻城车,在古罗马与大汉帝国都有相应的应用。
攻城车的制造也不复杂,一个三角形或者橄榄型的金属支撑架外部蒙皮,里面是用铁链悬挂在大梁上的一根粗大的圆木,圆木的尾部有个助推的曲柄,前端是一个铁制圆锥头,有些圆锥头会制成羊头形状,自古就被称为攻城槌。
一辆六轮攻城车在几支扛盾的足轻队掩护下靠近城下,躲在攻城车后方的武士合力抓住攻城槌的曲柄,用力一荡向后运动后猛烈撞向城门,伊势崎城的大手门被撞的一阵颤抖,负责指挥防守的那波顕宗吓了一大跳,急忙吼道:“不能让那个古怪东西靠近大手门,立刻还击,还击啊!”
城头上的守军立刻以弓矢还击,久候的足轻队举起步楯将攻城车遮住,密集的箭雨嵌入步楯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自始至终攻城车都没有停下进攻,一次又一次撞击城门,城内的守军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没见过这种古怪东西,更不知该怎么应对他们,在一阵混乱中胜利的天平向长尾军团倾斜。
斋藤朝信眺望着城头破烂的一文字三星旗,笑道:“伊势崎城规模并不大,被我大军围困四面断绝已无退路。山上是没有任何水源的。就看他们还能守多久。此城被迫是早晚的事!”
“自然是越快越好。”长尾景虎眺望着南方的山岭,皱眉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北条氏康双眼泛着血丝似乎好几天没合眼了,因为他收到一个很糟糕的消息,伊势崎城被长尾景虎攻陷,而这边御嶽城至今还未攻破,城外的几个土堆矗立在城墙外,几处破损的城墙上挂着残肢断臂,暗红色的鲜血把黄土堆染成红褐色。
伊势崎城是做山城。在即将攻陷之前开城降服很正常,并不是所有山城都有足够的水源,更不是每座山城都可以坚守几个月,在断水断粮的危机之下伊势崎城被迫开城,其子那波顕宗、那波宗安兄弟二人出城降服,那波宗元切腹自杀换取全城老小生还及降服的机会。
御嶽城还是没有被攻破,四万大军没日没夜的猛攻之下,御嶽城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每次都差一点点就可以攻破大手门,又一次次被顽强的守军强行反扑给赶出去。御嶽城的大手门前,漆黑的门洞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兽。吞噬北条军几百条性命。
多日来持续不断的围攻,把城内的守军数量减少一大半,守城的足轻不够就让城内的町民来凑,长野贤忠治下颇有贤名,不少町民愿意协助守城,血气之勇可顶一时,时间久了士卒乏累很快就丧失士气,士气跌落战损一刻不停的刷新着。
城内的町民在悄然间越来越少也无人发现,战死者的尸体随便丢弃在城头上、街道旁也没人去管,不是他们不想去烧埋战友的遗骸,实在是士卒们太累了,北条家不分昼夜的疯狂进攻,根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甚至连睡觉都变成一种奢望,有时间就眯一会哪还有功夫去管死者的尸体。
还有一个原因是城内的木材已经不够用了,只能让町民们拆掉房屋生火做饭,在笼城战中男人们死的还剩一千不到,女人们忙着埋锅造饭,医治伤患,还要充当男人们的工作,修补破损的城防、大手门,甚至还要在夜间担任巡逻和临时守卫的工作。
她们也很累,累的吃饭都拿不起碗筷,城里活着的每一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他们没有发觉那些死尸在悄悄传播着可怕的瘟疫,剩下的酷暑蚊虫滋生正是瘟疫转播的良好媒介,很快一场瘟疫演变成可怕的灾难。
长野贤忠的压力非常大,一边要守城一边还要处理城内的庶务,两天两夜不阖眼已经司空见惯,年近六旬的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一个多月高强度的笼城战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的亲族一门死的一个不剩,若不是早有所料把夫人子女寄放箕轮城,恐怕长野贤忠这一脉就要绝嗣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逼迫城内不分男女老幼都要负担沉重的军役、夫役是个错误,可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残暴的武士,逼迫年满十三岁的男子都要拿起武器守城,在艰难的情况下硬是坚守一个多月简直是一个奇迹,要不是放心不下上野国内的局势,担心长尾景虎不能既视赶过来,他也不会拼的那么狠。
一个衣甲破烂,头发乱糟糟的武士走过来,轻声说道:“主公,能拿起武器的兵丁还有一千五百三十一人。”
长野贤忠叹息道:“辛苦你了!但马守。”
“主公请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高山重意在绝对没有问题!”高山但马守说道。
“城内的医药早已用光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啊!”长野贤忠愁眉深锁,很快天亮了,两人谁都没睡成,新的一天伴随着新的进攻再次开始。
长期围困是很伤士气的,即便笼城一方准备充足也无法避免,笼城战最重要的是兵员、士气、粮草、水源以及医药,没有兵就不用谈守城,没有士气也守不住城,粮草水源的重要性不必赘述,缺医少药的恶劣影响以前很少被提及,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艰苦的笼城战中,能否及时的医治伤患至关重要,得不到有效治疗的病员会变成传染的源头,这个年代可没有紫外线杀毒等高级消毒措施,尤其是这座小城里缺少医师更缺少药材,许多伤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全身溃烂而死,可想而知他们的战友还能有多少士气留存。
谁也没注意到疫病在悄然传播着,连续几天出现病死的町民,因为北条军接连不断的进攻被忽略掉,直到疫病转变成瘟疫,近百名守军染病死亡后,武士们发觉不对劲,一些武士自发的焚烧高度腐烂的尸体,但他们自己也很快被感染,长野贤忠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得下令让那些身患重病的武士收拾残尸,堆积在一起用仅存不多的木柴焚化这些尸体,滚滚浓烟遮蔽住半个城池,站在远处的幸存者脸上只有痛苦与哀伤。
五天后,拉不动弓矢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长野军放弃抵抗,放任北条军攻破御嶽城的大手门,还能继续战斗的长野贤忠以及六十余名武士全数战死,这个时候城内还活着的人只有区区五百多人,全部都是妇女和儿童,男丁不是战死就是得瘟疫病死,远远望去几座堆积几千具尸骨堆在一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