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要陷主公于不义吗!那吉良义时骂我武田家是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今之计应当及时救下溃军再行定夺!”
武田晴信略做迟疑就沉默下来,让他抛弃武士狼狈后退是绝对做不到的,佐久郡落入敌手他这一退就要把信浓的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不甘心的甲斐之虎决心再搏一把,于是一狠心装作没看到驹井政武殷切期望的眼神。
几个一门众见状很干脆的一拥而上把孱弱的谱代众挤到一边,大摇大摆的护送着武田晴信走出大帐,驹井政武气急败坏的跳脚大骂道:“饭富虎昌那蠢材害人害己呀!饭富虎昌此等佞臣若是不除,我武田家将永无宁日!”
“高白斋休要懊丧,如今只有舍身一拼了,我等赶快跟上主公的本阵吧!”迹部信秋催促着同僚赶快赶上去,武田军本阵的一万两千大军仓促出阵目标直奔横田城而去,在恶日的夜晚漆黑的八幡原上两边的军势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武田军的先锋是饭富源四郎昌景率领的武田赤备,饭富昌景没有正面碰过泷川时益,见他杀的武田军鬼哭狼嚎丢盔弃甲不禁怒从心头起,凭借骁勇和自信硬生生撞上吉良赤备,恰好吉良赤备正在追杀败退出横田城的武田军毫无防备,硬是顶着吉良赤备冲过去厮杀成一团。
遭遇突然袭击的吉良赤备虽慌不乱,各队骑士在大将的指挥下相互掩护徐徐拉开距离,饭富昌景见吉良赤备转身撤退以为他们怕了,冷哼一声瘦小的身躯里爆发出猛烈的吼叫声:“讨取泷川时益者赏黄金一百两,知行一百町步,但有血气之勇者随我冲过去,今日功绩多少全在此时!”
泷川时益听到远远的呼喝声陡然一愣,心说我还没想打你到是撒起欢来,随即大喝一声:“好一个武田赤备,还真有敢与我庆次郎拼杀的汉子!儿郎们且听将领,随我杀过去斩了敌方大将!我等武士做的就是刀口沾血的营生,今日的功业全赖马上来取,跟着我冲!”
吉良赤备的两千骑士齐声应诺如山岳中猛虎咆哮,震的武田赤备俱是心中一凉,饭富昌景心神微懔知晓此将的手段决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草包,当即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左右指挥着百余骑精锐成半圆形包向泷川时益。
泷川时益见一名红甲骑将冲他杀来身后跟着一面武田四割菱旗,心知那人便敌方大将,于是便不管迎头冲来的武田赤备骑马武士,大喝一声夹紧马腹迎面冲过去,当着对面七八个武田赤备抬手一挥,大枪如一条长龙狠狠扫向他们的头颅。
那几骑武田赤备冲的甚急也没料到泷川时益会径自迎过来,一时间收势不住被这避无可避的一抢擦着肩膀切入脆弱的喉轮,从他们的脖颈一扫而过,殷虹的血丝发出“咝咝”的声响喷薄而出,几骑武士还未展现出十成武勇就做了枪下亡魂,下一刻泷川时益已经从那几骑倒毙武士的缝隙里钻了过去。
挥动那杆血红的大枪如猛虎下山照面即死,武田赤备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敌人,不但人高马大像个怪物一身怪力无穷无尽,把大身枪当狼牙棒抡起来猛砸,铁打的汉子硬格这一抢也要被砸的吐血,再来一下连战马都被震的鼻腔喷血,蛮不讲理起来简直无情。
过了会儿仿佛是挥舞累了,又换做另一套枪术,皆朱枪笔走龙蛇每一个攒刺点碎喉轮带起一嘭鲜红的血花,来往窜梭仿若游鱼般悠闲疏懒,纵横捭阖如闲庭信步潇洒自如,竟如入无人之境杀的千军之内无一人敢力敌之。
见此情形饭富昌景哪里还敢留下来送死,连手下大将都通知不及就带着大旗一转直奔西面逃去,方才还信誓旦旦的武田精锐才片刻的功夫就死了两百多人,武田几米国大将四下张望发觉大将折头撤退哪还敢迎敌,呼哨一声像撒开绳的野马嗖的一声跑掉大半。
同样是两千军势却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完全出乎泷川时益的预料,见那饭富昌景远远的逃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大笑道:“那便是武田家的赤备吗?看起来不过如此而已!原以为此军大将也是条汉子,却不想连面都不敢露就逃之夭夭,就这胆魄也敢自称赤备?莫要被此等小人污了我赤备的威名!”
吉良赤备这一路杀来可不是轻车简从的赶过来,他们携带铁炮队赶赴横田城主战场,现在拼的就是双方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如今的赤备今非昔比,一人双马的精锐拥有更强的续航能力,关键时刻还能携带友军发动突袭战。
泷川时益还欲再追无奈的是武田家的反应十分迅速,万余大军轰隆隆的冲过来,无奈的是出阵前没有预料到会这么顺利,吉良赤备孤军深入冲到布施筱井,阵前无遮无挡身后缺少支援,吉良赤备也不敢恋战勒住兵马徐徐而退,武田晴信也是见好就收带着本阵退回茶臼山。
主战场里除了这场骑兵碰撞外,三座城砦里武田守军的战斗持续到九月三十日天将放亮才结束,三座城砦的残余守军心知不会再有援军来救,纷纷放弃负隅顽抗念头走出敷屋束手待俘,也让紧张大半宿的吉良军放松下来。
这一阵俘虏了四千多人,击毙八百逃散三千余众,主要还是夜半三更兼有月黑风高看不清外边的动静,部分守军冒死冲杀出去阻拦不及,吉良军团的追击也是顾虑重重,最后错失扩大战果的机会。
总体还是不错的战绩,担当先锋的宫部继润一刻不停的连夺三城乃大功一件,被吉良义时叫过来特别褒奖,许诺他有更大的功绩就给他一番功。
天刚放亮,武田信繁的使番就撒到八幡原上,半夜里八幡原上的喊杀声隔岸的武田信繁队也听的一清二楚,几个性急的武士跑到大帐里求战都被他撵回去睡觉,恶日里月黑风高连远处的景物都看不清拿什么去救援。
若是贸然带着八千主力冲到八幡原,一头撞进吉良军的本阵可就不止是闹出笑话,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好歹苦忍到天亮赶快派人打探消息,得知八幡原上三座城砦一夜之间易手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真田幸隆见他面色严峻半天不吱声,就开解道:“典厩殿切莫惊慌,如今我等能做的只有攻下这座海津城,攻下此城仿照北条家之策略,以俘虏为质交换三城之俘虏,再以此相谈和睦的事宜,若此城不破则万事皆休,我等连千曲川都休得想过,使番探得出吉良水军广布船只控住八幡原附近几个重要浅滩渡口,下次再探消息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武田信繁似是不太在意的摇摇头,转而严肃的说道:“本家没有惊慌,只是为家业艰难而感到担忧,斋藤朝信一入佐久郡消息就断断续续接不上,不知后方的守军能否顶住越后钟馗的进攻,只要他们脑袋清醒拒城而守,那三千骑兵短期内也拿我等毫无办法。”
“吉良军多半是不会在今天继续进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抢在前面夺下海津城,这一阵就交给在下吧!”真田幸隆选择对佐久郡避而不谈,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佐久郡代小山田昌辰不在的情况下,那群散兵游勇的国人众是什么货色,现在不讲出来是怕武田信繁会更担心,万一他要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撤回茶臼山汇合本阵,真田幸隆这次的战功可就要泡汤了。
武田信繁军尽起主力,再次祭出民夫助攻海津城的法宝,八千士卒押着四千民夫冲杀过去,金掘众全力挖土鼓噪之声传到大堀馆的吉良军本阵,自半夜吉良军登陆大堀馆开始,吉良义时就没有离开这里半步,单一个指挥绞杀残余守军,整顿防务料理前方的战斗,盘点城内的粮草器械就忙了半宿,刚眯了会儿就听到远远的远远的喊杀声传来。
“海津城还顶得住多久?”
服部正成闪身出现在大帐门口,俯下身躯恭敬答道:“村上羽林殿说还能支撑三天,不过还请馆主大人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三天?本家看他能撑过今天就算不错了!”吉良义时笑着摇摇头:“民夫攻城,这真田幸隆胆子可真大,是一员能臣智将呀!可惜白白便宜了武田家!村上羽林做的不错,换做其他武士来守这座海津城,恐怕此城早就被攻破了,本家须得救他一救,让儿郎们好生休息,今晚还要打一场夜战!”
九月三十日天刚黑下来,吉良军主力就离开残破的三座城砦消失在八幡原的原野上,约莫戌时初刻,八幡原南侧的猫濑传来阵阵鼓噪声,从茶臼山上远远望下去,可以看见近万只火把如星星之火闪烁不定,武田军大惊之下立刻意识到这是吉良军向千曲川南岸的武田信繁军进发,一旦让吉良家击败武田信繁队后果不堪设想,武田晴信知道这场合战是非战不可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