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的国人只可会认一个国主,而不会考虑模仿越后国人那样含含糊糊的承认两位巨头,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就必须要有一人作出让步。
无论是身为地位还是实力,想让上総足利作出让步是绝无可能的,那么退让的就这个内兄长尾景虎,好在前几年那场大病一度隐退使得越后之龙的权欲心大减选择退让不出预料,很早以前他就流露出不愿继续保持双头政治的意图,评定会上很少发言也不爱插手政务。
军事上保持极高的发言权也仅限于此,军政大权的主导者依然是吉良义时,包括应对越后包围网策略的制定的决断权都是他的妹夫来决断,而他选择大把的时间用于疗养和参禅,这种半隐退状态给越后国人留出足够的选择时间和空间。
除了谱代家臣团显得很失落之外,大部分越后国人流露出庆幸的表情,他们最害怕的结果是各不退让进而演变成对立死掐的节奏,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吉良与长尾在越后打内战,那必然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即使胜利的一方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越后欣欣向荣的景象也将就此终结。
越后国人松了口气,信浓、上野两国的武士也放松下来,再回首看向高座上位的年轻公卿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敬畏,十七岁成为従三位公卿是怎样的一个概念,传说中只有家格在大臣家以上的公家嫡子们才有资格在十八岁时成为従三位公卿,在武家里除了当今的幕府公方,吉良义时是第二个従三位公卿。
朝廷的律令,従三位及以上方可称公,公方的称谓也是来源于此,从征夷大将军足利尊氏开始,足利家获得世代称为公方的特权,自那以后关东足利家虽然官职不够,但是仗着自己是足利将军家的御家门方自称关东公方,进而逐步形成室町幕府两百年来的武家文化。
且不说其他,单看这位镇府公的资历就非常强大,且兼之出身高贵战功大名望高,背后有幕府公方足利义辉的强力支持,且从今出川晴季与他之间亲密随意的语气里可以看出上総足利家在朝廷的人脉颇为不俗,这样一个来历非凡影响巨大的贵族做最高首领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回到正题,那农业合作的弊端本家也已经基本清楚了,农民合作的模式看起来非常优秀。但余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心变动。人非神佛皆有贪婪之心。有人勤劳而勇敢,有人贪婪而懒惰,能者多劳收入愈多,若要强行平抑所有人的差距就有违公平本阵的定义了,所以余决定就此废止农业合作。”
吉良义时的开明表态使得许多武士信众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结果是吉良义时不以为然,不赞同或者不承认自己的政策失误,依照他目前的威望即使最后闹到天怒人怨。多半也是中间层的武士来背锅,民间对吉良义时的崇拜近乎迷信,哪里会相信是这位镇府公定错调子,只会单纯认为下面的武士执行不力或者方略理解上出了错误。
“这个教训告余,施政不是饮宴闲谈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武家大名每施一政必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策失误招来国领损失民心失离,就是主政者的巨大错误……方才藤孝提到的三点,第一点的应对之策还是要加强河防湖堤建设,每年雨季到来前进行细致的检查。建立雨季期间日夜巡逻制度,另外圩田的营造还要加快一些。余知道这急不得,但还是尽力缩短工期吧!
第二点撤并新村带来的不利影响的应对之策,喝奶需要奉行众多下乡去见见宿老地下人以及乡民,要把乡村民丁间的龃龉原因给找清楚,实在不行多召开小评定搞个联合会诊,集众人才思之益处,化解目前的不利局面,不过要注意手段方法,切不可急功近利破坏乡里淳朴和善的民风。
第三点废止农业合作后,要积极搜集统计各村町农民的劳动力以及耕作情况,根据各户农民的劳动意愿以及所能承受的田地面积进行田地划分,不用担心贪心的农民多报几反耕地,他若是能耕作过来,一人给他五町步也未尝不可,但前提是一年两熟的粮食缴纳多少年贡,税赋一文钱一粒粮食都不能少,那些贪婪之辈若是耕作不过来荒芜了田地误了本家的农业大计,到那时就用我吉良家的法度制裁他!他们欠多少年贡、税赋就必须用无偿的劳作把这些粮食还回来,一年还不清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直到还清为止才准许释放。”
武士们闻之大喜过望,终于盼到吉良义时作出更大的决断,仔细想想此策果然天衣无缝,连忙高声奉承道:“镇府公此策大妙!倡导能者多劳鼓励多种粮食,若此策施行不用两年风气必然为之一转!镇府公不但善于统兵作战,内政方略竟也如此厉害,让我等真是佩服五体投地啊!”
几十号他国武士马屁拍的惊天响,终于盼来吉良义时的允诺:“信浓、上野两国全面施行越后方略,余会委派奉行众计算统计两国的土地面积,土地肥力以及石高产量,这次检地行动还请诸君多多配合,日后诸君但有功业余会不吝奖赏之。”
“我等誓死效忠镇府公!”一场花团锦簇的评定会到此结束,弘治三年渐渐走到尽头,接下来就是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弘治三年末,畿内依然消停的发生一件大事,这次事件的主角竟是河内畠山家的二货家督畠山高政,趁着三好家这几年整顿政务、编练军势振兴经济的关键口上,河内畠山家却闹出严重的矛盾,安见宗房模仿木沢长政、游佐长教那样大权独揽引发畠山高政的不满,于是家督与家宰再次对立。
这次他的运气实在差,谱代家臣团对这个二货家督充满恶感,前守护代游佐信教因为父亲的死对畠山高政充满负面情绪,兼之自己家世代相传的守护代被安见宗房抢走,所以对家督再次被流放没有任何感觉,这次对立的结果是安见宗房仿照前几位那样成功流放家督,畠山高政狼狈的逃窜到堺町避难。
足利义辉到是有心帮他一把,无奈他的胳膊还伸不出山城国只能望之兴叹,六角义贤又是什么情况呢?他在忙两件事,第一件是安抚北近江浅井家,浅井久政的嫡子猿夜叉元服,六角义贤下赐一字为浅井贤政,并收养平井定武的女儿做养女嫁给浅井贤政以加强双方的向心力。
按常理来说这种方法也比较正常,就如同今川义元想拿养女来糊弄吉良义时相似,占据优势的大名总想保持自己的支配权,只不过浅井贤政这个小年轻偏偏不按套路打牌,他似乎觉得六角义贤看不起他,拿个大臣家的女儿来嫁给他有侮辱之嫌,所以这几个月一直在小谷城闹,浅井久政拿这个嫡子没办法只能各种头疼。
另一件事就是对滋贺郡的骚扰和渗透,吉良义时离开畿内的日子已经越来越久,所谓人走茶凉差不多也是就这个意思,六角义贤觉得你吉良义时在东国混的挺好,这滋贺、高岛两郡也不是特别需要,不如干脆就还给我吧。
这几年频繁的骚扰大津、坂本便是基于此原因,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却能看不能吃馋死个人,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日夜灼烧着六角义贤的理智,以前怕吉良义时来个回马枪,现在你吉良家陷在越后不能自拔这可总该给我一个机会翻身了。
于是六角义贤忙着加紧军备筹划武装夺取滋贺、高岛郡的行动,对于畠山高政的死活全然不在意,反正又不是自己倒霉,他爱找谁找是谁,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动着,1558年近在眼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