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纲、内藤正成两人带着两千五百余军势驻扎于尾浦城掌控这块新领地,他还负责在出羽国中招募编练一千五百新兵,以两人优秀的统率手段和丰富的经验,坐拥四千守军镇守庄内及酒田港基本不会有问题。
再处理完这一且事情已经是十月下旬,出羽街道早已被深深的积雪掩埋,上杉政虎带着所部一万两千人,乘坐早已等候许久的水军迴船返回直江津,此一战折损的军势未超过三百,还有两百余伤残的武士足轻被送回来,他们将被妥善的安排到同心警固众、吉良家所设的牧场、养殖场内继续为主家服务。
时至初冬春日山城天寒地冻,设在大广间里的庆功宴热闹非凡,几十个烧着木炭的火盆散发着滚滚热浪,在场的武士各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他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弄出皮毛衣衫就先享受一套,有这种厚实挡风御寒的衣裳冬天也不在那么难熬了。
越后武士各个酒量惊人,初回越后自然要痛饮一场才行,才两个时辰不到武士们就喝的东倒西歪人事不省,就连一向不爱饮酒的细川藤孝以及狡猾的浪冈顕房也没躲过被喝趴下的机会,只有几个资历老年纪大的武士才借着年纪太大不能上头的理由才成功躲掉,忙碌一年也只有到冬天大雪封山才能放松一下。
整个大广间里,除去手忙脚乱着打扫战场的小姓们之外,就只有吉良义时与上杉政虎还保持清醒,没人敢对吉良义时灌酒,上杉政虎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饮酒,两人端着新煲出来的牛肉汤喝上几口,欣赏着厅内几百人互相灌酒的戏剧也十分有意思。
等酒宴散去两人来到天守阁谈起这一年发生的变故,从三好长庆攻畠山,北条氏康打里见,再到六角义贤偷鸡不成蚀把米,今川义元上洛不成反被杀,这一年来戏剧性的变化让两人感叹着世事变化人心不古。
谈了一会儿吉良义时就打算告辞,正要起身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见到的那名女子,迟疑片刻才说道:“兄长不在的日子里,余到是遇到一件事情,恰好与兄长有关。”
上杉政虎奇怪的问道:“噢?有什么事情?”
吉良义时瞟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前几个月,我与虎姬在花园里恰好碰见阿浪,只是匆匆一瞥却看的出她是位非常有教养的武家女子,虎姬与我说起她的故事,还真是让人很是唏嘘感叹啊!”
上杉政虎沉默一会儿,长叹道:“吾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吾持修验道,信仰饭绳权限战无不胜的无上威光,所以才能十几年如一日战无不胜,如若信仰不诚会给我自己,以及你和虎姬带来深重的灾难!”
饭绳权限又名饭纲权限,乃是信浓北部饭纲山内的山岳信仰的神佛习合之神,他的形象多是乘白狐、持剑和索的乌鸦天狗围住,并且有蛇缠绕五体或白狐,在室町时代被视为战胜之神,所以受到足利义满的深厚信仰,上杉政虎的兜就是饭绳权现的前立。
“修验道?这东西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吉良义时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上杉政虎向他袒露自己的思想,思索一会儿便说道:“如果余没记错,细川政元应当也是修持修验道最终把细川家搞的乌烟瘴气,以至于让他身死养子之手,这个修验道似乎不是非常好的修行之法呀!”
上杉政虎攥紧念珠冷声说道:“细川政元一介弄臣,竟敢对公方殿下行废立之举,就是此人导致天下大乱,他所修行的修验道,实乃假托修验道而行众道也!此人一生为恶五蕴迷心,所以才会堕入邪道最终被杀也是死有余辜。”
他对细川政元充满了厌恶和反感也是理所应当的,一来从小立下的匡扶幕府重振法度的远大志向,让他的前半生沉浸在理想主义之中,近些年虽然因为生病而逐渐转变,但是对一些人一些事的看法是很难改变的,比如细川政元就是堪比蔡京、严嵩的这种大奸臣。
二来,他认为细川政元行众道而用修验道来打马虎眼让他十分厌恶,所谓“众道”或者叫做“若道”其实就是高级公卿玩娈童的传统,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永远是一些人的最爱,进入战国时代逐渐演变为小姓文化,比如武田信玄与春日虎纲可歌可泣的“爱情”还有那封保证信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另外还有同朋众也可以担当此等作用,比如织田信长所宠爱的同朋众十阿弥就是个如女子般美丽的年轻男子,搞这种众道具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其中的一方必须是非常年轻漂亮的美少年,这其实就是继承平安时代男风的演变。
历史上的军神是个什么心态他不清楚,但眼前的上杉政虎就是个狂信徒和禁欲主义者,仔细联想修验道的相关修行,其实就如同一些苦修士那样,以皮肉之苦和饥饿来加强自己的信仰,这些对于上杉政虎来说都很难实现,唯有最重要的一条坐禅冥想恰好符合禅宗的坐禅思想。
吉良义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位带着理想主义而又有些耿直的大舅哥,竟然还会有这么复杂的信仰体系,还牵扯出一堆从没意识到的故事,见上杉政虎谈性不浓,他也就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