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返乡务农,从越后学习先进的农业技术对甲斐农业进行整改,不用几年就可以把甲斐的石高从二十四万石提高到五十万石以上,到那时谱代们领地不变知行翻番,就应该不会有抱怨了吧!”
“唔,从越后购买粮食,那么该如何确保粮价呢?甲州棋石金用来培养赤备骑兵,若是挪来买粮食那么赤备骑兵又该怎么办?解散一万军役返乡务农虽好,但我甲斐缺少的不是人口而是田地,乡下骤然增加一万富余劳力,没有足够的耕田给他们种怎么办?这些足轻都是经历过生死拼杀的老兵,没有耕地众就没有收入来源,怎么安抚他们确保家中的安泰呢?学习越后的农业技术,但怎么确保吉良家会全心全意的教你呢?”
年少的武田义信被一连串反问逼的哑口无言,他也说不清该怎么获得越后吉良家的支持,他还不至于傻到说出降服吉良家的蠢话,最少也要结为盟友才有可能获得一定的支持,就像甲相骏三国同盟那样,而达到武田义信所说的那种程度,起码要降服吉良家担当外样大名才有资格享受。
武田义信怏怏不乐的离开,他这次的奋斗依然毫无所获,他就不明白越后再强不如自己家强的道理,不明白谱代家臣团对甲斐武田氏的作用和影响有多大,武田信虎就是在武田信玄与谱代家臣的合力之下流放出去再也不能回来,虽然他在武田义信面前又撒了谎,但是谱代家臣在那次流放过程中所充当的不光彩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这位纵横信浓十几年的甲斐之虎忽然长叹一声,已经摸清楚自己这个嫡长子的想法多么的离奇诡异,部分谱代家老知道那些年轻武士所持有的论调出自武田义信之口,却依然敢说出对这些年轻武士们的失望,正是在用另一种方式释放自己的不满情绪,这才是让武田信玄最感到苦恼的。
甲斐武田氏内部有两山体制,郡内领小山田氏、河内领穴山氏,外加家中错综复杂的一门谱代、老谱代、新谱代、足轻大将等等构成,让一个只有二十四万石的甲斐国内部的武士纷争堪比北伊势的小战国。
在几年前,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是有信心压制住家中的任何问题,可随着两次川中岛合战的失败,忠诚勇猛的谱代家臣死的死废的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信浓国拱手让人,威望和领地的双重打击已经使他渐渐压不住心怀叵测的谱代家臣,他很担心某天晚上睡下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太郎变了,变的连本家都不认识了!吉良义时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的如此之快……不过他说的不错,我甲斐武田氏不能窝在甲斐毫无作为,北方不可进取那就只有南方,南方骏河今川氏真……可是太郎是今川氏真的妹夫,又该怎么办?难道要本家对嫡亲长子下手吗?”武田信玄陷入深深的忧思之中。
……
武田义信猜错一件事那就是干旱即将消失,才过不到半个月一场可怕的台风夹杂着无尽的暴风雨就席卷半个日本,暴风雨连下十几个昼夜让干涸的河道重新焕发生机,河水暴涨演变成可怕的洪水,半个月不到整个东国就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这场暴风雨让越中国境内的紧张的战事暂时停顿,就在越中国砺波郡桑山城迎来一群不速之客,杉浦玄任带着八千余像泥猴似的败兵退回来,这八千败兵刚经历一场惨败,在败退的过程中又遭遇暴雨袭击,只能顶着狂风暴雨越过几条崩掉一半的山道,勉勉强强逃回桑山城。
光德寺乘贤完全没料到十拿九稳的北路战线会出现问题,自己攻井波城不顺还有理由推卸责任,杉浦玄任面前没有丝毫阻挡为何会败的如此狼狈,难道他还能败给后方毫无防备的国人守军不成?又或者是碰上那只神出鬼没的骑兵突袭?
愤懑和不解的光德寺乘贤怒声质问杉浦玄任:“壱岐守殿手下有两万加贺精锐一揆军,另有神保右卫门尉的三千军势作为协力,论兵力精锐比贫僧率领的三万杂兵要强出数筹,走守山城一线畅通无阻,前些日子不是传来攻陷古国府城的情报吗?何以会沦落如此?”
杉浦玄任吃了场败仗,又被兜头盖脸的淋着几天暴风雨,刚回到桑山城就听到这个学问僧来质问他,火苗蹭的一下冒起来恶声恶气地说道:“别说我打的不好,有本领乘贤殿去试试看就知道了!若是乘贤殿能遭遇上杉弹正的骑兵依然死里逃生,我玄任自愿甘拜下风以后见到乘贤殿绕着走!”
“这个……”光德寺乘贤是个眉清目秀的白净和尚,在加贺一直被盛传是超胜寺実照的面首之一,个头不过一米五出头瘦瘦小小的哪里能和高他近一头的杉浦玄任比拟,把杉浦玄任这一嗓子吼的三魂七魄吓掉一半。
神保长职在小姓的协助下解开湿答答的胴丸,苦笑着说道:“壱岐守殿所说的不错,我们碰上的不是其他武士,而是越后之龙上杉弹正殿的骑兵,乘贤殿敢相信吗?我等两万三千余军势就在放生津城撞到上杉弹正,对方只有八千军势其中大约有三千黑甲骑兵,我军怎么说也有两千骑马武士,八千能征善战的国人众,结果……”
“果然俺们两万三千人就在正面被上杉弹正冲的七零八落,若不是俺命大逃的快就死在上杉弹正的大枪之下了!你看看我的阿古陀形兜就知道了!”杉浦玄任摘下破烂的头盔给他看,半边的头盔被切开像个漏水的水壶,摘下头盔的杉浦玄任发髻散乱,很明显可以看到头皮上一小撮头发被利刃削掉。
光德寺乘贤也知道自己的军略水平有多么稀烂,正面碰到上杉政虎的精锐骑兵肯定是有死无生,可加贺第一大将杉浦玄任都被打败,他就有些不理解:“上杉弹正竟然也来了,去岁才去出羽国征讨归来,今度就感到越中还真是大大出羽预料呀!可是这可是两万三千大军呀!即使败退也不至于只有八千人讨回来吧?”
“这次实在有些背运,刚到放生津城下就撞到上杉弹正殿的八千精锐,然后我们抵挡不住就败退下来时大约还有一万五六千人,正退向守山城的时候就被半道杀出的柿崎和泉守、斋藤下野守突袭,厮杀一场上杉弹正就杀过来,然后我们就败退下来了。”
神保长职的解释下他才弄清楚这一阵完全落入上杉政虎设下的圈套里,两万三千军势大张旗鼓的杀到放生津城下,在城内待机许久的上杉政虎突然率军杀出,越后骑兵的战斗力完全不是加贺坊官的骑马武士所能比拟的。
两翼毫无悬念的被破本阵陷入动摇,上杉政虎看准时机带着几个影武者一起杀出,左冲右突硬是把杉浦玄任的本阵撕扯成碎片,杉浦玄任本人还遇到个不知是本尊还是影武者的追杀,险些就把性命交代在放生津城下。
两翼全崩本阵全崩,身为后队的神保长职见势不妙发挥他们家祖传的脚底抹油神功,这次是把他的谱代家臣石黑成纲抛弃在后面断后,杉浦玄任也在年轻的加贺武士们的护佑下勉强脱离追杀,当场战死者就有两千多条性命完全就是场一边倒的大屠杀,杉浦玄任草草的安排五千断后军势,自己带着一万六千残兵拼命向守山城退却。
才逃出十几公里就又撞上柿崎景家、斋藤朝信的突袭,刚刚遭逢一场惨败的士气跌落到底,又碰上越后的两大虎将守株待兔的伏击,就算杉浦玄任再愚蠢刺客也彻底明白自己着了道,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半军势断后也不敢再朝守山城撤退,就奔着砺波郡的桑山城逃过来。
好在突如其来的一场狂风暴雨浇灭越后骑兵的追杀势头,狂暴的雨水遮蔽原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水雾,上杉政虎担心追的太深惹出意外就勒令收兵罢战,于是才有这八千败军狼狈逃入桑山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