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义姬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蹦一跳的走在通往楯冈城的步道上,楯山远比吉良义时想象的要大一些,这并不是一座山而是由西楯山、中楯山、东楯山组成的一座山峰群,楯冈城的本丸建立在西楯山,东西曲轮则立于中楯山上。
时值午后阳光甚好,站在东楯山上可以清晰的欣赏在山下的风景,最上义姬张望一会儿好奇的说道:“殿下!楯冈城真的好大呀!这么大的城建在山上不会掉下来吗?”
“嗯!大概是不会掉下来的,除非……”吉良义时仔细的替最上义姬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说道:“除非地震轰隆隆才有可能掉下来哟!”
“是真的吗?那为什么义姬从小到达地震那么多次,就没有掉下来呢?”最上义姬歪着小脑袋疑惑的望着他,两个小马尾辫随着清凉的山风轻轻飘舞,粉嫩的小脸随着爬山的运动红扑扑的,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让人忍不住爱怜。
“她还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是毒妇呢?看来余还是有些执着,以余的手腕还怕什么呢?”吉良义时笑着用一个公主抱把他揽着,几步走到坐骑前翻身上马,带着最上义姬飞驰下山。
若说这个夏天他有多少收获,那还要说陪着最上义姬建立基础的感情,让他不用担心先结婚再恋爱的尴尬问题,另外一个大收获就是最上义姬的个头窜升近半头,好歹也在努力向一米四发起进发,以她的年纪未来应该不会比望月吉野的个子矮,他隐约还记得那只笨蛋萝莉当年可能还没最上义姬的个头高。
在途径东楯山与中楯山之间的山坳时,看到小溪边一个少年腰胯太刀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冥想,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带起几片树叶从他身前飘过,忽然那少年的右臂轻轻颤动带起一道雪亮的白光,下一刻就听到呛啷一声太刀还鞘,几片树叶在轻柔的风中断成两片悄然飘走。
整个过程之迅速远远出乎吉良义时的预料,从出刀到还刀鞘只有短短的一秒左右,真正斩击的的只在眨眼间的功夫,就这份本领和手段足以让吉良义时为之侧目,同样看这个动作的马迴众武士顿时提高警惕,一色时信呼哨一声二十余骑马迴武士瞬间冲过去将这名少年团团围住。
最上义姬呆呆的坐在他的怀里,奇怪的问道:“殿下!那有个人切树叶的动作好漂亮呀!可是为什么大家要围住他呢?”
吉良义时看到一色时信似乎在与那少年说些什么,过一会儿那少年就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冲着吉良义时的风向跪伏行礼,于是他才说道:“那是因为大家在关心他呀!这么厉害的切树叶刀术一定要多关心一下……走喽!咱们过去悄悄那个人吧!”
一色时信策马而来,向吉良义时禀告道:“公方殿下,此人自称林崎甚助,苗字名号原为浅野民治丸,本是楯冈家谱代家臣浅野数马之子,幼年时其父在返家途中为其宿敌坂上一云斋所袭杀,为报父仇就拜在楯冈城武芸师范东根刑部太夫的门下修炼新当流剑术,自称于弘治年间梦见林崎明神传授武道极意,获得长柄太刀拔刀术之法,因此改名为林崎甚助。”
“林崎甚助,还是个精通长柄拔刀术的剑术高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可是余的记忆里应该没有这号人物才对。”吉良义时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浆洗干净的道服很是朴素,看的出他的生活条件并不怎么好。
吉良义时策马走过去,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就是林崎甚助?抬起头来回答余的问题,你……甚助这套剑术名目为何?”
“哈!在下……在下……”林崎甚助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色时信提醒道:“林崎殿应当自称臣下。”
“哈!臣下这套名号叫神妙秘术之纯粹拔刀。”林崎甚助担心这个名字不讨人喜欢,又补充一句:“这个名号臣下还没琢磨清楚,这个名字只是初步使用任何人都不清楚,大概以后会在神梦想林崎流、林崎梦想流和林崎流之间选一个名字吧!因为臣下的这套剑术来自林崎明神的赐予,所以……”
后面的话吉良义时完全没听清楚,只是反复在脑子里回放那几个名字,暗暗想道:“神梦想林崎流、林崎梦想流?这个名字不是居合术吗?林崎甚助?余到碰上个好彩头呀!”、
将这战战兢兢的年轻人给叫起来,重新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却拥有异乎寻常的天赋与毅力,于是就吩咐他跟着自己走却出乎意料的遭到拒绝,原因是他要为父亲报仇,他正准备在最近动身前往关东追寻自己的杀父仇人。
吉良义时对这个执拗的少年很欣赏,明明见到自己就吓的要死,却仍然坚持为父报仇的信念,这份执着是战国乱世中十分难能可贵的,知道他的名号和剑术自然也就想起他的生平事迹,这个人是个罕见的不开道馆不奉大名的山野之人,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就永远也找不到他。、
于是吉良义时也生出几分爱才之心,破天荒的对他发出挽留:“甚助的父亲是被坂上一云斋给杀死的吧!此人余到是知道他的行踪,目前逗留在京都之内的某处道馆中,如果甚助想杀这坂上一云斋其实很简单,余只用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跟在余的身边岂不是的更能发挥甚助的本领技艺吗?”
林崎甚助却依然不为所动的回答道:“感谢公方殿下的好意,虽然有公方殿下一言可夺仇敌之性命,但是臣下还是希望亲手了解杀父仇人!此人害的臣下家破人亡若不能亲手一报此仇,臣下实在无颜去见黄泉之下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
“这样呀!那余到真的不太好强留你……”吉良义时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自己父亲与母亲先后病逝的缘故,使得他对孤儿总是抱着几分同情心,想了一会儿便说道:“这样吧!过几日甚助就随着余的船队一起去越后直江津,自会有人为你安排前往畿内的船只,而后你就去滋贺郡的坂本城手持余的手令,自然会有人为你听过便利,那坂上一云斋的行踪也会给予提供。”
“多谢公方殿下恩典,臣下真是感激的无以为报……”林崎甚助兴奋而又激动的跪下来行礼,就差要对他五体投地的感谢了,他一个无依无靠的苦命娃能活到现在,还是他的师范东根刑部太夫与他父亲浅野数马是至交好友,怜惜他孤苦伶仃无所依靠才把他收入门下有机会修习剑术报仇雪恨。
在他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的信念就是为父亲报仇血恨,而正当他为父亲的血仇敌人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位贵人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不但如此还愿意从出羽到京都为他提供屡次提携帮助,这等厚恩但凡是个有血有肉懂得感恩的汉子都要为之感激涕零。
“那么甚助想清楚报仇之后要做什么了吗?”
“这个……臣下还从没想过。”林崎甚助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他那短暂而快乐的童年随着父亲被杀母亲自杀殉情那一刻便画上句号,在这十几年里不论风霜雨雪还是艳阳高照,始终坚持着苦练新当流剑术和自创的拔刀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死大仇人坂上一云斋,至于以后做什么还从没思考过。
吉良义时循循善诱地说道:“希望修行还是出仕呢?”
“……修行吧!臣下觉得剑术不精需要多多拜访名师,修炼更高明的剑术再为公方殿下效力。”林崎甚助迟疑的回答着,看到一群马迴众纷纷露出不悦之色,惊的全身蜷缩像只蓄力的蚂蚱但又不敢有丝毫动弹。
吉良义时不在乎他作出的下意识动作,微笑着摆摆手对他说道:“甚助这个动作是林崎流的蓄力动作吗?刚才那一剑果然神妙非凡呀!”
“……是,臣下每每思虑遇敌临机的动作就有这一招。”
“既然甚助打算修行的话,就更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放浪诸国,当今天下剑术最厉害的两个人都和余有关系,第一位鹿岛剑圣塚原卜伝的坐下弟子,中条流剑术一脉嫡传的中条出羽守时秀正是余的谱代家臣,如今坐镇坂本担任部将,你去京都时就可以见到他。
第二位便是如今关东新一代剑圣,新阴流开派宗师上泉伊势守秀纲恰好就在上野国多胡郡上泉城担任余的谱代家臣,其剑术之精妙不逊于鹿岛剑圣塚原卜伝,甚助若能拜在其门下学习新阴流极意,对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林崎甚助完全没听过上泉秀纲的名字,又不好意思让人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只能尴尬地说道:“臣下希望能拜谒鹿岛剑圣,能得到剑圣老人家的指点,臣下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吉良义时被拒绝也不生气,这林崎甚助就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武痴,与他计较这种细节反而无趣,点点头说道:“嗯,那也可以,你还年轻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杀死坂上一云斋先不别急着回来,就留在坂本跟着中条出羽守以及师冈一羽修行两年再回到春日山城,余到那时自会成全你一见鹿岛剑圣的心愿。”
随后与林崎甚助交谈几句,吩咐他收拾行囊去山形城等候返回春日山城的船队,随后他就带着最上义姬匆匆离去,虽然没能把这位居合术的创始人立刻拴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凭借他给予的恩义厚待以及修行上的巨大诱惑,以后也不愁这个甘心隐居乡野的高手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九月二十二日,出羽国降下第一场雪花,从这一天开始整个羽奥将迎来漫长冬天,吉良军的主力早在中山城合战结束后就分批返回酒田港待命,吉良义时临走前任命色部胜长担任尾浦城城主,任命内藤正成担任山形城城代。
有色部胜长这位老将坐镇庄内,再加上忠诚沉稳而又善战的内藤正成坐镇山形城,这羽前国就基本安稳无虞,内藤正成这个城代住在二之丸负责日常的军务分担,同时负责在最上义光随侍春日山城的期间管理山形城的日常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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