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位古河公方做过的奇葩事实在太多,早已不用吉良义时特意搜罗资料来打击,自己干蠢事为北条家出谋划策反讨人嫌被“礼送”回去,后来觉得对北条家的爱还不够深刻,又主动勾搭三好家搞了个反吉良联盟,差点把北条氏政给气昏过去,被他这个联盟框进来的国人众也对这个只会喊口号没真本事的公方恨之入骨,原本是反吉良的也被他给逼的不反了。
这样一个奇葩简直是关东武家的猪队友,这次则是要引领吉良家走向胜利,吉良义时觉得打击关东就要抓住重点,无论是针对相模北条氏还是其他关东大名都不能明着冲他们去,选择足利藤政就是个非常好的目标,而对付足利藤政就从个人道德入手是打击的他最好办法。
早先足利藤政对吉良义时的先天敌视早就引起他的强烈不满,这个蠢材军政谋略可以用渣来形容,搞个反越后联盟还没成型就虎头蛇尾的结束,吉良义时是早就嫌弃他站着关东公方的位置尸位素餐,这次对付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也没有错,但那毕竟是古河公方,就这么杀死是不是有些……”近卫前久还是摇摇头,作为一个传统的公卿他是很不支持他的行为,只是碍于义兄弟兼姻亲关系不方便说下去而已。
吉良义时却没这么多顾虑,自那克劳迪娅对自己进行一场全方位的精神洗礼以后,已经完全不在乎逾越规矩的威胁,如果天下的武家大名都按规矩形式,他应该在京都老老实实的侍奉公方殿下,做一个太平名门整日骑马遛狗多自在,可天下真的就是一句按规矩办事那么简单吗?都按照规矩办事又何来的应仁之乱和明応政变。
“兄长是想差了,古河公方本是幕府的大敌,永享之乱足利持氏的残党余孽,今度由我义时手刃之便是为幕府完成多年未尽的理想,若不是考虑到暗杀掉那个废物会给上総足利家带来不名誉的指责,这废物早已经死掉几年了。”吉良义时对足利藤政的蔑视已经到赤裸裸的地步,言辞里完全看不起这个古河公方,甚至把他当作死人看待。
近卫前久这下算是明白他的杀意执着,足利藤政是必死无疑的,叹息道:“此事余就不多过问了……只是义时想过没有,关东失去公方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毕竟关东八国是武家的孕育之所,你这一杀可是会为天下增添几分新的动荡。”
吉良义时挑了挑眉毛,神色诡谲地说道:“这正是余要说的,古河公方家要绝嗣,但关东公方不会就此消失,余需要兄长为我上総足利家做一件大事,事成之日不但对余有好处,对关东武家乃至朝中公卿幕府贵胄都有好处。”
近卫前久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问询道:“什么大事?”
“余要把这假足利变成真足利!上総足利家变成关东足利家,或者镰仓足利家。”吉良义时的目光炯炯有神,面带笑意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轻而易举,但落入近卫前久的耳畔却不亚于洪钟大吕,震的他浑身颤抖以至于险些失色的跌倒,近卫前久大惊失色的望着他道:“你……你这是要……公方殿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
吉良义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忽地高声反驳道:“公方殿下一定会同意的,他也必须同意!余替幕府打下东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十几年里几次浴血奋战挽狂澜于既倒,若没有余亲近全力的支持,公方殿下或许还在坂本或是朽木谷里做一介御所样!
而今畿内大混乱一时半刻纠缠不清,唯有余在东国一路狂飙猛进取得一连串辉煌的战果,此时若剿灭古河御所夺取关东的掌控权,为何就不能做关东足利家!洛中合战里若没有我上総足利家的竭力扶持,公方殿下能坐稳二条御所吗?虽然这话有些过分,但余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反倒是公方殿下用花瓶砸的那一下让余记忆深刻,每每回想起来还是感到额角一阵阵痛楚呢!”
近卫前久被他的发泄给镇住,结结巴巴的说道:“义时你……你竟然说出这样逾越的言辞!难道不怕余去公方殿下那里告你一状吗?”
吉良义时冲他微微一笑道:“兄长不会!我足利家同气连枝本为一体,余和公方殿下的结合实在太紧密了,上総足利家与足利将军家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以兄长的睿智应当知道幕府表面太平只是假象,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把脆弱的幕府推向深渊,此时若是让余和公方殿下闹翻,对余固然是一次重创,对公方殿下只怕会是更大的打击。”
“你这是在赌博!你要知道公方殿下的自尊心是很强大!”近卫前久气极而笑,拿起折扇敲着案几道:“你真是利令智昏,难道不知这抬家格意味着什么吗?在你面前的不是堂皇正道,而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狱之路!”
吉良义时打开折扇依然如故地反诘道:“怎么会呢?就像兄长说的那样,余只需要抬家格,其他的一概不要!公方殿下不是要诞下嫡子了吗?余愿意再写一份誓书分别给予幕府,朝廷以及寄进石清水八幡宫、鹤冈八幡宫里,向八幡大菩萨下发下重誓,永世效忠公方殿下及其嫡子嫡孙一流。”
“你这是玩文字陷阱!嫡子嫡孙如果不在呢?”近卫前久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么做会为天下英杰所声讨的!”
吉良义时叹息道:“诶!兄长这又是何苦呢!余又如何能保证身后事,须知能尽一世忠诚已经不易了!再说当年镰仓公方数次图谋幕府将军在前,又怎好苛求余保证子孙后代几百年忠诚不变呢?若那时足利将军家繁荣昌盛,我的子孙自然会忠谨奉公,若幕府衰败即便我的子孙不会取而代之,又怎能保证不会再涌现出细川政元、三好长庆之辈呢?”
近卫前久思索良久,长叹一声:“说的也是呀!到是余把你这抬家格的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若幕府强盛一切都好说,若不强盛终究难保闹出明応政变,或者闹出堺公方与江州公方这等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丑事来!”
吉良义时又说道:“兄长应当清楚,我上総足利家就是公方殿下抬的家格,有这前车之鉴再抬一步又有何不可?左右不过是把苗字从吉良变成足利,从将军家的一门众转变为足利连枝众,我义时总不会干出今日改苗字,明日就揭起反旗的蠢事来!我上総足利家的名份是公方殿下给的,若是余胆敢犯上作乱做出大逆不道的蠢事,公方殿下只需一句话收回名份便可引的天下英杰同讨之。”
这番言辞有理有据让人无可辩驳,近卫前久左思右想觉得确实在理,幕府如今这形势的确离不开吉良义时的帮扶,再说上総足利家本就是足利家的有力一门众,在镰仓时代就为足利家立下无数战功,若非后来在观応扰乱中站错队伍,三管领家说不定就要挤走一个和斯波家争夺笔头家老的位置了。
论血缘亲近关系虽不如足利连枝众,可作为一门众的重要性以及三百年来对足利家的影响力实在不可小觑,而今的家督吉良义时又屡为幕府立下奇功,受到别格待遇成为新的连枝众,只是他这个连枝众是不完全形态,只给个名份却无法掩盖他的苗字不是足利的尴尬窘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