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母当初为了将军不担恶名,去关东为将军正名,将军得知后,带着三千人马就冲进十万大军中把主母抢了回来,关东人尽皆知,有诋毁将军的,有称道将军的,妾身有一次问过将军,将军说,无论谁诋毁谁称道,他想做就做!”
“竟是如此……”伏寿眼睛迷离,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和黯然。
恰在这时貂蝉又道:“将军很重情义呢,家里不抛妻子,四个主母都很爱他,战场上不抛弃将士,将士愿意为他赴死,两个月前关中瘟疫,将军的师父贾尚书染病,被李傕郭汜抛弃,将军得知后亲自从青州赶回关中,陪在贾尚书榻前五天五夜,又请来医师,把贾尚书治好了。”
“嗯……他很不错。”伏寿低语了一声,情绪低落,心中酸涩,瘟疫这个词刺伤了她的心,无论怎样,她此番是被天子抛弃在这里了,若非张辽赶到,她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或许会贻羞万年,死也难以瞑目。
听着外面激昂的歌声,伏寿突然又询问貂蝉:“妹妹,将士这般作歌,不怕引来贼兵麽?”
貂蝉抿嘴笑道:“将军正怕他们不来呢,将军为人义气,作战可是很狡猾的,他把兵马分成两支,一明一暗,谁来都要吃个亏。将军说过,战场上他们从来都是猎人,敌人是猎物,猎人什么时候怕过猎物。”
听着这句霸气的话,伏寿默然片刻,眼里似乎透出了抉择,道:“妹妹,我想求将军去救驾,唐氏之事我自会向陛下解释。”
“多谢皇后。”貂蝉向伏寿一礼,又道:“皇后其实不必担心陛下,将军已经联络了华阴的段将军,段将军在华阴铸筑了定城,定会迎接车驾的。”
正说着,一个宫人匆匆进来:“张将军求见。”
须臾,张辽进来,伏寿已经下榻,张辽给她把了脉,微笑点头道:“皇后已无大碍,在此休息一日,明日末将送皇后与不其侯去冯翊。”
没想到伏寿却向张辽行了一礼:“张将军,本宫不去左冯翊,请将军带本宫去救驾。”
张辽看着伏寿,默然片刻,缓缓摇头道:“京兆兵凶战危,皇后病体未愈,请三思。”
不想伏寿将两个宫人赶了出去,一下子伏拜在地:“请将军成全。”
“皇后切莫如此!”张辽不想伏寿堂堂皇后竟然对他行此大礼,忙让貂蝉去扶起伏寿,不想伏寿却坚持不起,貂蝉也不敢用力,她偷偷吐了吐舌头,貌似自己刚才告知皇后将军吃软不吃硬的,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用上了。
张辽看伏寿不起身,无奈的道:“如此,皇后与不其侯便与末将随行罢。”
“多谢将军。”伏寿面露感激之色,这才起身,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了许多,与先前截然不同。
张辽看着她,正色道:“皇后贵为一国之后,以后切莫如此折礼,若被天下人知道,张辽岂非沦为李傕郭汜之流。”
伏寿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嫣然的笑容,柔声道:“将军忠义,天下所知,妾身在将军面前却不敢自居皇后,私下便以兄长相称罢,小玉妹妹正好在此为证。”
“不可,”张辽连忙摇头:“耐不住礼法可畏。”
“只是私下相称,明里妾身还唤张将军,除却小玉妹妹,他人不会知晓。”伏寿神情固执,又期待的道:“兄长今日可能启行?”
张辽断然摇头:“皇后若要随行,至少要修养三日,否则更生大病。”
“兄长……”伏寿泫然欲泣。
张辽断然摆手:“若不然,末将送皇后去冯毅。”
伏寿盯着张辽看了半晌,只能妥协:“便依兄长所言,只是妾身担忧陛下……”
张辽道:“华阴有宁辑将军在,必然会接应陛下,三两日不虞有事。”
伏寿点了点头,又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道:“本宫的兄弟日后还劳兄长多照顾。”
张辽苦笑一声:“这个自然。”
……
张辽出了伏寿居处,貂蝉也跟了出来,低声道:“将军,皇后认了将军做兄长,先前还要认婢子作妹妹。”
张辽一愣,转头看了貂蝉一眼:“哦?皇后的妹妹,那以后我可不敢让你跟随伺候了。”
貂蝉急道:“将军,不成,那婢子誓死都不应她。”
张辽呵呵笑道:“为何不应?这是好事,本将军有个皇后的妹妹在身边,走起路来都精神振奋,容光焕发。”
“将军取笑婢子。”貂蝉轻嗔一声,又道:“皇后还有意召婢子入宫,将军切不可应下,不然婢子……婢子誓死不从。”
“呵呵,再吓唬本将军,捏掉小鼻子。”张辽捏了捏她的鼻子。
貂蝉白了张辽一眼,又道:“将军,皇后对陛下真是情深呢,陛下抛弃了她,她还一心想着去救驾。”
张辽看了貂蝉一眼,轻叹道:“是哪,不然她也不会饿成这样。”
有一句话他却没说,以前是那样,但经历了抛弃和绝望,是否还是那样就难说了。
伏寿执意去救驾,是否是因为将来后宫之位会更加稳固,这就很难说了。
不过无论初衷如何,伏寿这个选择值得张辽赞许和认可,抱病救驾,足以让她为人赞誉,名留青史。
方才在屋里,他与伏寿已经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此番事件对伏寿影响不小,尤其是董承欲加害她之事,让她生了危机。
董贵人有父亲董承,伏寿却拉上了自己,而张辽同意带伏寿,便是默认达成政治同盟,从此他与伏后就是一体了。
伏寿需要一个外援,张辽需要一个内援,同盟可谓水到渠成。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对貂蝉讲的。
“将军,”貂蝉的声音又传来:“若是段将军迎了陛下,得了大功,那会不会对将军不利,陛下会不会责怪将军?”
张辽淡淡一笑:“老段要迎天子,也要别人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