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师,更有白马将军在其中,我军尚未经战,士气已挫动,军心浮躁,虽竭力而为,却恐难有作为也。”
“嘶……”一听前番扬名高句丽的薛仁贵也在唐军右路,杨万春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他对于薛仁贵前番的勇武之状记忆深刻,心知此人之豪勇无双,对高怀龙的判断自是再无疑问,苦着脸想了好一阵子之后,无奈地说道:“高将军,选菟可以丢,却不能丢得太快,若不能守得月余,则我安市危矣,安市一失,建安存与不存又有何差耶。”
杨万春虽没明说要出动建安之军兵,可话里的潜台词便是这么个意思,这一点高怀龙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兹体事大,高怀龙一时间也不敢轻下决心,咬着唇默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斟酌着道:“建安之兵可调,却不可与唐军野战,依某看来,似可调兵安营于唐军后路,使其不能全力攻城为上,或许能多拖延上半月余罢。”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杨万春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唐军野战之能杨万春可是亲身领教过的,想当初高延寿兄弟领十五万大军来解安市之危,也就仅仅不过坚持了三天而已,便被唐军全歼,有了这等惨痛的先例在,杨万春实不敢让建安军与唐军硬碰硬地干上一家伙的。
“那好,高某这就去调兵令,告辞了。”高怀龙见杨万春同意了自己的见解,自是不敢耽搁,点头示意了一下,起了身,大步行出了书房,自去安排调兵事宜不提。
天色渐晚,日头早已西斜,可选菟城头的惨烈攻防战依旧在继续着——从前日起,唐军一万余步兵分成五个批次,围着选菟东、南二门动一波强似一波的强袭,今日更是从上午辰时起,便不断地动冲城战,在弩炮以及骑兵羽箭的掩护下,已然数次杀上了城头,与城头上的守军血战连连,双方均死伤惨重——高句丽一方守城主将高守礼阵亡、副将高可闻重伤,伍千高句丽守军也已折损过半,然,守军在副将杨邈的拼死统率下,始终艰难地守住了城头,反观唐军也没能占到太大的便宜,参与攻城的一万步军激战三天下来,死伤近四千人马,数名带队冲城的校尉以上将领战死城头,然全军士气依旧不怠,在左威卫大将军林承鹤的督阵下,对选菟城的攻击依旧保持着高压的姿态。
“林帅,末将请命率部冲城!”在唐军又一次冲城失败之后,当了几天看客的薛仁贵终于忍不住了,策马来到林承鹤的身边,高声请命道。
林、薛二人虽说都是李贞一系的将领,不过来历出身却大不相同,相比于林承鹤而言,投入李贞麾下更早的薛仁贵运气着实不佳,除了两番征高句丽以及平薛延陀之战外,始终不曾捞到大仗可打,不说战功远不及林承鹤那么显赫,便是官位也大有不如,此番被派来当林承鹤的副手,心中早就憋着股劲,一心想要再次建功,只可惜一路行来,唐军势如破竹,薛仁贵始终不曾有寸功进帐,此时见选菟城头的守军之势已疲,有心立上一功,这一站将出来,气势着实逼人得很。
”也好,薛将军既是愿去,林某自当擂鼓为将军助威!”林承鹤自是清楚薛仁贵的心情,也知晓无论是今上还是太子都很看重此人,此时见城头守军已呈不支之状,确有心成全薛仁贵一番,这便略一沉吟,答应了薛仁贵的请求。
“谢林帅!”薛仁贵一听林承鹤准了自己所请,登时大喜过望,拱手示意了一下,正待回转本部调兵遣将,突地一骑飞骑从远处狂奔到了近前,薛仁贵一看之下,不由地勒住了将奔未奔的胯下之马。
“报,林帅,薛将军,建安敌军五万前来救援选菟,前锋已到古屯口。”那名飞骑冲到中军处,飞快地翻身下马,单膝点地,高声禀报道。
“再探!”林承鹤一听建安之敌大至,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沉,一挥手,喝斥了一句,挥退了探马,而后面色凝重地沉吟着——古屯口离选菟城不过二十里地,骑兵放马冲刺的情况下,半个时辰不到便可掩杀而至,此时再要强攻选菟城已是不可能,便是要回身迎击来敌也力有不逮,毕竟唐军大部都已苦战了一天了,人马皆疲,实难再战,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得手的一场胜利从手边溜走,着实令人扼腕叹息的。
“林帅,敌援军已到,我军攻城实难以为继,不若暂且收兵回营,以待来日。”薛仁贵见林承鹤默不作声,忙小声地提点了一句。
“嗯,那就这么办罢。”林承鹤抬眼看了看选菟城头,略有些子无奈地挥了下手,沉着声喝道:“收兵,全军回营!”此令既下,数万唐军随即勒兵向后,缓缓地退回了离城三里远的大营之中,侥幸逃过了一劫的城头守军茫然不知所以,自不敢做出甚挑衅的举动,尽皆默送唐军归营。
前有坚城未下,后有敌军大举而至,此进退两难之境矣,收兵回营之后,林承鹤便是连晚膳都顾不上用,独自猫在中军大帐里,蹲在大幅沙盘前,苦苦地思索着破敌的良策,然则翻来覆去地谋算了良久,却苦无绝对之把握——林承鹤所部原本有总兵力五万三千余人,这一路虽势如破竹地连下四城,可自身的伤亡也不小,到了如今,能上阵之士拢共算将起来也就是四万八千不到一些,面对着来援之敌,在兵力上并不占上风,若是不能一战而尽歼来敌,有芒在背的情况下,势必无法展开攻城行动,时间这么一拖延,势必误了战期,一旦影响到太子殿下的总体战略,那林承鹤便是一死也难辞其咎了的,可该如何歼灭来援之敌林承鹤却始终没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难,真的很难!望着探马报来的敌军营垒安置,林承鹤无奈至极——建安来敌立营于古屯口,地形地势极为开阔,离唐军大营二十余里,属进可攻退可回建安之势,唐军去的兵力多了,建安之敌未必会留下来与唐军死拼,极有可能溜回建安,若是去得少了,又恐非其之敌,再者,唐军兵力有限,又不可能两线作战,该如何取胜着实令林承鹤头疼万分的。
“林帅。”一阵脚步声响起,薛仁贵从帐外行了进来,见林承鹤蹲在沙盘前沉思,忙走上前去,小声地唤了一声。
“嗯。”林承鹤抬头一看是薛仁贵到了,也没多客套,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林帅,末将有一策可破建安之敌。”薛仁贵知晓林承鹤此时肩头的压力巨大,这便笑着说了一句。
“哦?”林承鹤正自为如何击破建安之敌而烦恼,一听薛仁贵有计破敌,立马精神为之一振,站了起来,看着薛仁贵道:“薛将军有何良策,某洗耳恭听。”
薛仁贵慎重地拱手为礼道:“林帅,依某计议,建安之敌恐非真的来援选菟,实乃牵制我军耳,若不然,其何至于停于古屯口,须知救兵如救火,当此我军久战之际,其兵若大至,纵不胜,我军伤损必重,而其不为者,不外不肯为也,末将以为要破此獠,须以奇袭为胜,今敌方至,必无备,末将愿领兵趁夜破敌,请林帅恩准。”
“唔。”林承鹤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却并没有说明到底是允了还是不允,只是一味地皱着眉头在大帐里踱来踱去,脸上的神色变幻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