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一百二十余人组成三列横队,在一面“曾”字大旗的引领下,和着点鼓的声音而行,一百多人举手投足犹如一人,横阵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无论前进后退还是转向,都没有丝毫松散。观看的惠亲王绵愉连声赞叹:“好!好!这才是我大清的精兵!”
一边的僧格林沁闻言却面露苦笑,这些兵……是大清的吗?大清朝廷何曾为这些兵发过一块银元的饷?大清兵部的账面上又何曾有这么一支三万人的湘勇?
没错,这支兵就是曾国藩从江南带来的湘勇,全军上下都是湖南人,是跟着林则徐从湖南出来的兵。在上海又由法兰西军官严格训练了几个月,然后配上了洋枪洋炮就被打发来河南了。
“僧贝勒,这湘勇比朱逆的会匪如何?比洪杨的粤匪又如何?”绵愉兴致勃勃地问。
“保卫名教!势灭逆匪!”
僧格林沁还没有回答,正打他面前通过的一队湘勇喊出了雄壮的声潮,真算是气势十足。
“这队形变化还有些呆板,不如朱逆的兵。士气也不如粤匪,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僧格林沁很不客气的评价着,丝毫不看一旁刚刚成为河南巡抚的曾国藩一眼。
“不过朱逆会匪的气势却不如湘勇,粤匪的队形也不如湘勇整齐。若是遇上会匪和粤匪,胜负该在五五之数吧?”
僧格林沁的这番评价倒是极为中肯,他在东江之战中遇到的明军是由广东帮会子弟为主力组成的,虽然经过西法调教,还有数百名鸭脷洲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指挥,但是终究不如湖南农家子弟为主的湘勇悍勇。而他在城前岭遇上的太平军,虽然悍不畏死,不过在训练上是野路子,自然不如法**官训练出的湘勇队列严整。
“僧贝勒,这湘勇比起朱济世的贼兵其实是差一些的。”曾国藩捋着长髯道,“不是差在这兵勇身上,而是带兵之官稍逊一筹。”
“这是为何?”亲王绵愉笑着问道。
“朱逆早先在香港的鸭脷洲岛上开设一所军官学校,现在已经迁往广州城外的长洲岛,称黄埔军校。其军官都是由这所军校培养而来,军校之中还聘请了不少西洋教官。而下官的湘勇是用三湘士子带兵,虽有忠君爱国之心,但在西洋兵法之上终究差了一筹,所以兵队变化就有些呆板了。”
亲王绵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开军校培养军官的法子不错。僧贝勒,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就向皇上上折子请开军校训练八旗官佐如何?”
僧格林沁苦苦一笑:“王爷说的是,等打完这一仗,咱们是得狠狠振作一番了。”
正说到这,傅方急急地跑过来,递上一封紧急军报,僧格林沁接过一看,脸色骤变:“是河北河务兵备道的急报!粤匪自郑州渡河,正在急攻原武、阳武二县!”
说完僧格林沁就把军报递给惠亲王绵愉,这位王爷虽然是奉命大将军,但是对军务一窍不通,所以一应军务都由僧格林沁做主,他不过是个摆设。
“僧贝勒,咱们是不是要赶紧发援兵去救啊?”才看了几眼,亲王绵愉就急急地问道。
“来不及了,原武、阳武二县没有几个兵,这会儿早丢了。”僧格林沁摆了摆手,那两个县的县城里只摆了两营绿营,归属河北河务兵备道指挥,职责不过是监视黄河以南的太平军。
“僧贝勒,粤匪会不会渡河北上往京师而去?”傅方低声提醒了一句。
“不好说,不好说……”僧格林沁摇摇头:“京师还有三四万八旗新军,直隶也有兵,又有坚城可恃……”
亲王绵愉插话道:“可皇上和几位阿哥还留在京师未走,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等就百死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