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含忧唤了婢子用铜盆打来清水,将刀鸑鷟的衣裙缓缓卷起至膝盖处,被蹭破的双膝映入眼帘,皮肉翻出血红,夹杂着一些细小的碎石子残留其中,左腿蜿蜒下一道鲜血,已经干涸。
看在秦羽涅眼中,只觉触目惊心,他心下一疼,不禁将刀鸑鷟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苏梨姑娘,忍一下。”靳含忧贴心地叮嘱她,怕她难忍这疼痛。
“无碍,我忍得住。”
靳含忧半坐在床榻边,先将细碎的小石子清理掉后,又用清水将她的双膝和双手的血痕擦干净,接着便用药酒涂抹上去,此时刀鸑鷟有些用力地将下唇咬住,另一只未被秦羽涅握住的手,水葱般的指甲则狠狠地掐入掌心。
草药敷上刀鸑鷟的双腿之后,靳含忧用纱布将她的双膝缠绕了起来,“好了,这是这几日不要沾水,好好休息便是。”
“我知道了,多谢王妃,这么晚了还劳烦你,真是惭愧。”刀鸑鷟的嘴唇有些泛白,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谢谢你,含忧。”秦羽涅望向她,真挚地说到。
“能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福分。”靳含忧颔首微微一笑,“那么妾身便先带她们下去了,殿下和苏梨姑娘好生休息。”
刀鸑鷟看着靳含忧这般宽容大度,细心体贴,她无法感同身受她究竟要凭借着多么大的勇气出现在这里,而最后却只得到夫君的一句谢谢。
她垂下眼帘,眉眼间的倦意更深了,心中愈发感到自责和内疚,愈发觉着自己如此是错的。
“殿下,京华还有事向殿下禀告。”京华并未跟随着靳含忧离去,而是待靳含忧走后开口道,“京华一路跟随着抓走洛怀薇的黑衣人至城外的一处密林,听他们所言,似乎并不是九幽圣教的人,而是云苍阑的下属,他们想要将洛怀薇杀死,被我救下,将她带回,此刻被王妃安置在了府中。”
“本王知道了。”秦羽涅点点头,“派人严加看守,切莫再让她被人掳去。”
“是。”京华应声,抬首便看见半靠在秦羽涅怀中的刀鸑鷟,她的眉眼映照在烛火昏黄的光亮下,竟是异常的柔和静谧,而秦羽涅则紧紧地将她搂着,贴住她的面颊,万分怜爱。
她觉着自己再也无法在此处再待一刻,她没有办法想靳含忧那般,默默地忍受着自己心爱之人这样深情地爱着别的女人,“殿下,京华先告退了。”言罢,她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
门扉闭合的声音传入刀鸑鷟的耳中,一室寂静,她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羽涅,你还生气吗?”
“傻瓜。”秦羽涅薄唇轻启,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非要追来?”
“我知道你在与我置气,等到明日你进宫去了,我定然见不到你,我不想一拖再拖。”
“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秦羽涅微微将她的身子挪起,望向她的眼底。
“你在气我在宫宴上代若初姐姐献舞?”刀鸑鷟不再对他的目光有所闪躲,而是同样地望向他那墨瞳深处。
“我是气你不顾自己的安危。”秦羽涅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曾对我说要我时刻将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那你呢?你可知道今日之事若是父皇不肯如此轻易放过你怎么办?还有那飞镖险些便射中你了。”
只是秦羽涅未料到,他说完这段话后刀鸑鷟竟是冲他一笑,笑意里带着一丝调皮,“不是还有你吗?”她仰起头,光线温柔地拂在她的面庞上,秦羽涅静静地看着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红衣衫衬着雪肤,淡淡扫过的蛾眉下是一双泛着盈盈波光的海蓝眼眸,在烛火的明灭下像是坠了星子般银亮晃动,额间的落梅花钿与水唇上的艳色相衬,眼角眉梢都生出一丝平日里难以得见的惑人之意。
秦羽涅的眼睫轻颤了两下,终是没有忍住来自这暗夜精灵的蛊惑,垂首,一口咬住了刀鸑鷟娇艳欲滴的唇瓣,细腻地用他的薄唇吮吸着,轻咬着,带着无尽地温柔与珍惜,不舍得放开。
刀鸑鷟先是一惊,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落下亲吻来。
但看着他英俊的眉眼逐渐柔和,唇瓣上的吻也使她觉着身子有些飘然,她不禁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腰间传递的热意,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浓重,渐渐地沉入他所给予的柔情万丈之中。
“不允许再有下次。”秦羽涅贴着她的唇瓣,开合嘴唇说到,见她点头后,才缓缓地将她放开,吻了吻她额上的金色花钿,“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清风拂动,烛火轻摇,满室静谧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