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仁来说建安十三年十一月末的这一天可是分外的难熬。虽然他是奉命守江陵的,赤壁那边发生的事情一概与他无关,但那也只是在平常的时候说说而已,在曹操危急的时候他哪里还能做得住呢?说起忠心,曹仁可是曹操帐下最忠诚的将领之一,他非但是曹操臣子,同时也是曹操的同族,这期间的宗族血缘关系令他与曹操之间始终都是站在一条线上。曹操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既是在能力上比之那些外姓将领还有所不足,但他的忠诚却足以让曹操把自己的后方完全的托付与他。在曹操看来,把曹仁、曹洪留守在江陵,并让陈娇等一干人辅佐,却是足够确保江陵不失了。毕竟,他拨给曹仁的兵马也足足有五万之众。
这份差使本来也算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优差。曹仁虽然心中也有些对于不能上战场的遗憾,但却也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这任务。作为一个也有过独当一方经验的将领,他自然也明白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有一个可靠的后方是多么的重要,而江陵对曹操来说便是此刻所需要的后方所在。
“江陵可是很重要的地方,是断然不容许有任何失误的。按道理我无论如何都在谨慎的守着才对,但眼下……”在江陵太守府中的曹仁紧紧的皱起了,忧心忡忡的看着东面天际:那里正是一片通红。曹仁接到从赤壁方向快马奔来的侦骑,说是曹操的大军已经中了周瑜的火攻之计从赤壁败下了,如今正狼狈的退往江陵这儿。
“败退?究竟是怎样的败退?”乍然听到这个小心,曹仁立马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看见赤壁方向的一片通红,他的心中便有很不好的想法。可那想法终究也只是想法罢了,他心中未必没有一丝侥幸的心里。然而,当一个真切的报告将这份侥幸扯断,把残忍的事实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不禁惊诧莫名起来。
“船全部都被烧了,荆州的水军也不知是存是亡。天上地下都是一片通红,敌人从四面八方杀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那情形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可怕……”传令的人喘息着,脸上尽管还有些许惊慌,但大体却还能比较有条理的将一切都说得清楚。
“那不是一场大溃败?”曹仁听闻此处不由得无力的摊坐在地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形了。曹仁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报信者,从头倒脚的打量着他,看着他那一副明显的是经过了烟熏火燎的模样,却是最终确定了他所说的真实。
“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究竟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出城去接应主公呢?”曹仁思考着这件事情,这本该是一个很好解决的问题,毕竟对于曹军来说曹操这个领袖的存在实在是比什么都更重要的事情,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曹操已经战败,其迫切的需要一隅之地,供自己修整,而有大兵防护,又是由自己亲信统帅的江陵显然便是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于曹操自己来说,他绝对是不愿意见到江陵失手,即使是在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之下。“必须保证江陵不失!”曹仁站在曹操的角度上思考着眼前的情况,却是越加肯定了江陵的重要性。
“必须在首先保证江陵不失之后,才能说得上如何去救援主公。”思量了半晌,曹仁终于确认了这一点,同时又遇上了一个新的问题:“究竟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曹仁清楚知道由于主公曹操在前方的失败,使得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来了一个颠倒,也许在以后主公还能从败兵之中整合出几万人马出来,但在眼下面对步步逼近的联军,曹仁真正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自己手中的这五万。五万对十几万,这可是几倍差距。曹仁未必会因为这一点而担心,但多少也是对此头痛的。
“唉……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头绪出来的曹仁无奈的叹息着,最后也只有选择召集众人一同来商议了:“请曹洪将军他们到前厅议事吧。不管怎么样,主公都已经战败了,如何解决后面的问题,我正需要他们的意见呢。”曹仁对自己的亲兵下令道。
“是!”接到命令的亲兵是一路小跑着出去的。在主将身边待了这么久,他们多少也懂得些许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明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自己该进行怎样的表现了。
很快的,众人都被请到了前厅。当曹仁把这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给他们这么一说,众人的脸上齐刷刷的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他们都是对曹操十分忠诚的将领,眼下听曹操正处于危难之中,个个都是恨不得立刻出兵将曹操给救回来。
“还说什么呢?将军还不快整备好兵马?”性子较冲的曹洪风风火火的质问着曹仁:“每时每刻都会有我们的战士下,每拖延一点时间,主公的生命便越不安稳,现在没有什么是比出兵解救主公是更重要的了。将军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犹豫?”
“子廉,你把事情看的还是太简单了。”曹仁苦笑着:“江陵是一座大城,我们五万兵马摆在这儿,也只是够用而已。若真像你所说的,不顾一切的去援救主公,那江陵的城防又是如何?现在敌人的军势可是比我强大的太多。一旦江陵丢失,我军只怕就要困顿在这荆州而不得返回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江陵失了,我们还可以去襄阳嘛!”曹洪想当然的说道。
“去襄阳?说得倒是轻巧,不过那个时候都已经人困马乏,没有一点战力的我们,还能够在敌人的追击之下去襄阳吗?”曹仁对此嗤之以鼻:“主公战败,其麾下人马必定困乏,士气低落,而敌人那边则肯定士气高涨,在此消彼长之下,还想继续作为孤军存在下去,实在是困难。敌人能打败主公,其必定是才智高深之辈,若他们在我军前进至江陵的途中,运用伏兵的手段,恐怕连主公连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完曹仁解释,包括曹洪在内的众人顿时焉了下来。他们虽然着急,但理智还是很有几分的。十几年的军伍生活下来,他们经历的战斗,自也是不少,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符合自己眼前需求的,自然他们也理解曹仁所说的话了。只不过理解归理解,他们的内心还是相当焦急的,只是因为外姓缘故,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眼睁睁的巴望着和曹操、曹仁同属曹姓的曹洪。他们都看着他,只想让他和曹仁说说,到底也定出一个方略来。
“难道就这样坐等着吗?万一……万一……主公……”性急的曹洪根本就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只是所谓曹操的兄弟,他对曹操的感情和忠诚可不是假。早在年幼之时,便于曹操的危难之中说出“天下可以无洪,但不可无公”之语的他此刻格式焦急的很。即使接收不到众人的邀请,他也依旧和众人的想法一样,迫不及待的追问起自己的兄长来。
“当然不是这样,只是以我们眼下的处境,必须想出了稳妥兼顾的办法来解决防守江陵和救援主公的问题罢了。”曹仁思考着说道。
“如何兼顾?”曹洪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也只刚刚够守城而已。”
“所以才要赌一把啊。”曹仁紧皱着眉头,缓缓的将自己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我打算留一万人守城,派四万人去接应主公。我知道,一万人是决计守不了江陵的,所以我想可不可以这个样子:在江陵的城头上偃旗息鼓,把江陵城的大门四散打开,摆出一副空城的模样;却把一万人中的两千人伏与城内呐喊,以造声势;而把剩下的八千人分作四路,伏在江陵的近左,同样也是备齐了旌旗候着。如果敌人不来打我们江陵的主义便好,若是来了,我们便用伏兵四出之计,好好的诈他们一诈,反正接应主公也不过最多一日的时间,只要我们能把他们拖到那个时刻,我想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的。”
“此计大妙,可速发而行。”众人之中或许没有才智高绝之辈能针砭时弊的对这计策进行修改,可作为一群绝不是没有头脑的宿将,他们对于计策的好坏还是能够分辨得清楚的,他们一听曹仁说出的这计策便觉得这十分可行,也就没有那么多议论的确定了下来。
后顾之忧便是按照曹仁的办法“解决”了,虽然谁都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所谓的危险存在,但有了这样的布置危险绝对会少了许多。毕竟和与有着天下最强武勇之士的刘备以及久占江东已历三世且拥有鼎盛人才的孙权相比,最有可能在这个是否来打自己这江陵主意的可能也就是那长沙的李晟了吧。虽然也听说李晟手下也有不少出色的人才,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样的虚实镶嵌之计可不是一般所谓的人才就可以看出的。至少曹仁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都不怎么相信,这南边的李晟有如此的水平。这或许是有些草率的想当然了,可从常理来看也确实如此。曹仁他们在曹操重视起李晟之后也获得了一些关于长沙那边的情报,自然十分清楚的明白:李晟眼下正是所谓的文强武弱。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敢打来吧!”曹仁嘴边一抹淡淡的笑容代表了这儿大多数人的想法。
搞定了这一点之后,如何救援曹操的问题便直接的摆到了众人的面前。和前面完全作为曹仁一言堂的防守江陵的“讨论”不同,在说到如何救援这一点上,曹仁和曹洪之间有了不同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只能出城二十里接应主公?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近了吗?二十里,几乎就是在家门口呢。为什么不能在往前一点,直接到华容道口接应呢?”曹洪对兄长所言之二十里迎出之事十分的不解。他觉得这是一种懦夫的行为,如果在之前还没解决江陵防守问题的时候说这一点,那或许还可以解释为谨慎,但眼下防守江陵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曹仁兄长居然还如此的小心,这在曹洪看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冒起使他狠狠的瞪着曹仁,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对自己的上司兼兄长发了这么一通没有一点客气的质问。
“因为我怕江陵这边出现万一!”曹仁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这种万一出现的机会很少,可哪怕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我们都是不能马虎的。主公的兵力尽管遭受了较大的损失,但他们的精锐,如虎豹骑之类并没有崩溃。有着这些精锐的护卫,我想抵达华容道口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万一呢?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该怎么办?你难道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吗?”曹洪急躁不已的问道,他实在是很难理解自己兄长的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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