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的大军出发了,堂堂十个营四万人马,于建安十六年十二月下旬从长沙誓师出兵,踏上了对蜀攻略的开始。本来李晟最初是想等到过完年之后再出兵的,但一想到曹操很有可能在过年之后进攻汉中,李晟便觉得时间紧迫,却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和记忆中刘备所采用的入蜀攻略有所不同,李晟所做的打算是先拿下汉中,然后再以汉中为基地进攻益州。由于汉中和益州一样都是一个多山的地带,故而李晟此次的兵马中山地兵占有了很大的比重,而其他的诸如整编步兵营和混编步兵营之类的,也同样接受了一定的山地作战训练。李晟相信以自己手下这些人如今的作战水平,即使是与蜀中最精锐的本地部队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山地营的战力,还要远远的超过蜀中的那些人。毕竟,他们才是从小就生活在山林里的山地兵么。
李晟大军由夷陵出发,不走水路由秭归入巴东,而走山路由偃山、沙巢而入涪陵。刘璋在涪陵接待李晟。此刻已是元旦之后的第三天了,涪陵城里过节的气氛依旧十分浓郁,连带着长途跋涉而来的李晟军将士们的脸上都有着欣喜的笑容。所有的人到此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因为他们的主将李晟要求他们快行,过城而不入,以致整个建安十七年的元旦,他们都是在野外度过的,直到眼下。
当然这堂堂四万人马是小小的涪陵城难以容纳下的。李晟和刘璋商议好,就将这军营建在涪陵城外,而李晟自己则带了一个营的士兵和直属于他自己的一千亲卫骑进入城内,参加刘璋举办的欢迎宴会。
宴会是在涪陵城的太守府大堂类举行的。刘璋是中原人,刘璋的手下大都是蜀人,整个益州政权可以说是中原的来者和蜀中本地人的结合。尽管在刘璋的父亲刘焉当政时,刘焉和本地人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但两者之间的互相影响互相融合却还是在的。这种融合的风气自然也影响到了歌舞上头。展现在李晟眼前的这出歌舞,便是既拥有中原的那种含蓄风味,又有蜀中少数民族的那种大胆火辣的味道,还有那一丝丝潜藏在歌舞内涵中的巫术之风。这样精彩且带着异样气息的舞蹈,李晟可从来也没有见过。当然,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享乐的人。
宴会上的气氛是很热烈的。刘璋从刘备方面的关系说起,摆出一个长者的慈爱面容来对待李晟,直呼李晟为侄,却是把李晟当作一家人。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李晟喜欢见到的。虽然他的手下都觉着刘璋是把自己的主公看小了一辈,颇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但对于李晟来说这却是很无所为的事情:一来,他确实年轻,没必要玩深沉去糊弄人家;二来,他也有意要做出一副与人无害的模样,以缓解蜀中的某些人对自己的不满;再三,他也希望通过与刘璋在称呼上的亲近,来获得刘璋对自己的好感。毕竟,他只是想获得蜀地而已,并没有存了把刘璋满门尽灭的想法。
“这是一次军阀和军阀的会面。”眼见歌舞散去,宴会进入到了互赠称号的环节,李晟心底涌起了这样的想法。尽管这是很正确的认知,尽管李晟老早就知道自己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确实算得上是军阀,但从来也没有向现在这样对这个名词有着如此强烈的认知。
互赠称号本来是一种雅俗。可是这种雅俗,到了眼下,却变成一种多少令李晟觉得尴尬的事情。你见过把朝廷的官职那做当称号互相赠送的没有?虽然自己不鸟曹操,但不得不承认朝廷还是在曹操手上的,自己和刘璋这边互相赠送这个官职称号,可是怎么也不能得到朝廷承认的,可以说是一点合法性也没有,完全算是盗版。
“这样的盗版有意思吗?”李晟不知道。他只明白刘璋压了一个大帽子给自己,以至于自己也必须会一个相当的帽子给刘璋。
“镇西大将军、益州牧。”这便是李晟回给刘璋的称号。比起刘璋给李晟的那个所谓的“大司马、司隶校尉”的称号来说,李晟给刘璋的这个似乎更合实际一些。益州原本就是刘璋的地盘,而益州在大汉国土的西片,刘璋镇守与此地,说是镇西大将军怎么也算不上是过分。而李晟的司隶校尉,恐怕还要等上好几年才行。
但,不管怎样,刘璋与李晟互相赠送的官职都是极大的。若放在平时,只怕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种造反叛乱的行径,可在眼下,已经决定是和曹操作对的两人看来,这最多只能算是对曹操的一种藐视,多少带点意淫的味道,当然也有不服气。毕竟,曹操都已经是丞相了,那么和曹操作对的自己总也不能就这么比曹操低上一头吧。
酒宴过半,众人肚腹之中便有了许多存货。作为刘璋之别驾的张松,在偷偷的甩了一个眼神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凤雏庞统之后,便起身告罪。他解手去了,而在他出去后好一会,庞统也向李晟告了罪。这两人一前一后,却把时间错得极开,却是一点也不曾引起他人怀疑。
就在这不曾引起他人怀疑的背景下,张松和庞统会面了。已经一心把李晟作为自己的主公,全力为李晟卖命的他,向庞统建议:“刘璋不备,只引三万军于此,皆屯于西门,在城中只有区区的一千余人。与主公之精锐相比,大有不如。此诚良机也,不可失却。若能就此擒杀刘璋,则西蜀群龙无首,正可以一鼓而下。望先生切莫措施良机啊。”
“这……”说实话,乍然听闻张松如此介绍眼下涪陵内外的情况,庞统还真有点心动。他是军师,是得到李晟信任而拥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军师。像这样好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使得他实在有些不想放弃。然而就在他“把就这么做”的念头放在脑中想了想,与自己同李晟定下的方略着实对比了一下之后,他终究是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样。就这样杀了刘璋,夺了益州,我们会失去蜀中的人心,会让蜀地陷入混乱的。曹操已经在去年解决了马超,可以预见的是他会在今年扫平汉中。若是不能在曹操出兵之前将一切都搞定,恐怕我们这几万人就要死在蜀中了。”
“那主公的意思是?”张松并不知道李晟夺取益州的最终方案,因此他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做多少有些迷茫。
“先取汉中之张鲁,然后依托汉中的关卡抵御曹操的进攻,并迅速出兵解决刘璋。这便是主公和我定下的入蜀方略。在这个方略之下,对于蜀地我们应该用柔的手段,即以夺取人心为主。和原来一样,永年应该大力拉拢益州的士人,使他们产生对我军的好感。”庞统微笑的说道。
“这我会去做的。不过……”张松略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主公想先取汉中,可是这汉中多关隘,且百姓多信奉五斗米道,可是比这益州要难对付得多了。我怕主公急切间下不了汉中,以至于被曹操所破。”
“这件事,永年说得很有道理。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主公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一番争辩之下,即便是我也被主公说服了。”庞统微笑的说道。
“哦?主公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如何?”张松微微的一愣,随即亮起了眼睛。
“主公认为,张鲁这个人在刘璋面前很强势,但在比他更加强势的人面前,却是不足一谈的。这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扩张自己汉中的领土就可以看得出来。因此对付张鲁要用一硬一软的两只手来对付他。在硬的方面,要好好的和张鲁打上几战,彻底的让张鲁惧怕我们的军队。而在软的方面,这要在一定的程度上维护张鲁的地位。张鲁可以继续当他的五斗米教教主,主公也打算公开的支持五斗米教这个道宗发展。但这个道宗必须在主公的手下得到控制。他可以弥补百姓的心,但绝对不能利用百姓的信仰而冲击世俗的政治。”庞统严肃着脸对张松说道:“简单的说,宗教可以成为神,但宗教不能成为皇。人有人来统治,神不能干涉人的生活。”
“这……这真是前所未闻啊。”张松听了猛然呆了一呆,心底受到的冲击,那自是猛烈无比。好在他曾与李晟相处过一段时间,在李晟的可以拉拢下,也听闻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故而在此刻听庞统说得这些事情之后他多少还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平静,并尽可能的对庞统所说的那些进行一番思考。这思考,当然是有道理,以张松的聪明,很快就意思到李晟这样做的一些目的:“莫非主公是想让所有的百姓都……”他望着庞统,眼中有一丝恍然。
“没有信仰的民众是最混乱的——主公是这么和我说的。”庞统淡淡的笑着,朝天空望去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那主公就不怕那张鲁……”张松的话才问了一半,便卡住了。他看到庞统轻轻的摇了摇手。
“主公说一个政权想要存在下去,主要有两点:忠诚于政权的武装和能够在政权的统治下生存的百姓。只要百姓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便不会作乱;而武装力量牢牢的掌握在政权的手中,那么这个政权,那这个政权就可以用它来威胁其他人。而且主公为了对付张鲁,还准备创立另外一个宗教。只不过这个宗教的头头年纪还小,暂时还不能出来做事。”庞统略有些神秘的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等国家的一整套确立起来还要好几年呢。到时我们再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也不迟。对于张鲁的担忧,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激烈的。”
“我明白。”张松重重的点了点头:“替我像主公问好。”了解了一切张松,对庞统拱了拱手,随即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返回了宴席。
庞统也返回了宴席,在歌舞再次上来的时候,他小声的借着歌舞的喧嚣将张松来找自己的这件事情给李晟说了。
“嗯,士元,你这样做很好。我们确实不能在这里就和刘璋起冲突。眼下我们才入蜀中,恩信未立,几无立锥之地,在对待刘璋的问题上,我们应该以缓为主,以攻心为上。而且眼下我们和刘璋签订了协约确定了联盟,我们是断不能自己去破坏这个联盟的。”李晟点头对庞统的作为表示肯定。
在李晟和庞统的反对之下,李晟军中终于没有在涪陵直接对刘璋展开突袭,而是在一片十分友好的气氛中与刘璋分手,带着刘璋的命令,踏上了前往葭萌关的入城。此刻张鲁方面并没有对葭萌关进行威胁,按说李晟不应该显得这么急切才是,但李晟真切的知道,自己不急是不行的。眼下已经是正月了,或许别人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可他李晟却清楚的明白,曹操将会在今年十月进兵东吴:十月出兵,翌年三月而回——在江东强大的水军拱卫之下,曹操吞不下东吴,一时间也没有能力对其他地方进行征讨,只在建安二十年也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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