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依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偶尔轻轻撩一撩自己的青丝,任它在风中荡漾,泛起阵阵波纹。
他都对自己这么坦诚相待,那我……又何必隐瞒?
何况自己的故事,本来就是那么的简单……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因为我师父不告诉我;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因为自我记事起,我便一直在这个道观中……我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和我没关系了,我听从了师父的话,开始修行道术……”
“师父给我强调道家的逍遥与无为,但我却从未感受到我学习时候的快活,反而感觉处处受限制。因为我体质的缘故,道家许多法门都不适合我修炼,众人皆以为我懈怠,争相指责……”
长这么漂亮的小女孩,那些人居然舍得骂?刘武如是想道。
见刘武没反应,月依便继续说道:“不过我却从没打算朝他们低头,既然我是至阴体,那我就要把所有的道法按照至阴的方法修炼。果然,这样的方法不仅让我成功学得了道家法门,而且威力比原来的更强。”
“这样挺好的啊。”刘武笑了笑,“一条路行不通,自然有更多的道路可以走;不必在自己走不通的路上死磕。”
月依摇了摇头,洁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难色,望着远方的高楼,叹了一声:“修不了道法,会被那些人嘲笑责骂;如今修得了道法,却被那些人骂成异端败类,仅仅是因为我自己使出来至阴法门的缘故,若不是因为师父……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痛苦?”
刘武坐正,惊讶的看着月依,他没想到被誉为第二道门的青城山,竟然和道乾山一样迂腐;只要与他们所修道不同,便全是邪门歪道?
如此迂腐顽固,难怪会被外来宗教所压制。
“你……没事吧?”刘武看着月依似乎在抽搐的肩膀,心里面极为急切,莫非这个小女孩哭了不成?
他知道,被认为成道家异端的痛苦;因为很多年前,他正是因为多次顶撞道乾山那些老家伙的思想,才会被驱逐出来。
原来我们是一类人啊……
月依低声的抽泣着,月光照耀下,她的眼泪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反射出柔和的光辉;那一滴滴泪水掉在地上、瓦上,化作一颗颗细小的冰晶,美丽、温柔,却在这夜色中显得极其孤单。
她一巴掌拍开了刘武即将到来的手,示意他不要触碰自己;刘武收起略微肿痛的左手,看着眼前这道孤单的背影,不由得为她感到心疼。
是啊,自己至少还被父母爱过,还能游走在这片大好河山,但她呢?无依无靠,无亲无故,除了这个道观便没有地方可去……
难道她不比自己更为痛苦吗?
月依收起了泪水,因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已经哭的够多了;她依然背对着刘武,平淡的说道:“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三年前,师傅发现我的至阴体所排出来的阴力能够冻结万物,便教导我运气方法,控制都江堰的河流,为那些劳工的工作提供时间。”
“就是像前些天那样吗?”
见月依点头,刘武愤怒的站了起来,这种事情竟然是时常发生?他们怎么能把一个小女孩当做工具一般对待?
“难道凭借一笑道人的能力,还止不住灌县的河流吗?”刘武朝着月依的背影愤怒的喝到。
“呵呵……你不过是一个外来人,哪里知道这其中因果?”月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直接让刘武语塞,“若不这么做,道观中的人如何会像现在这般认可我?我又如何找得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刘武愣了愣,看着月依孤单的背影,思衬了半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女孩做的没错,一笑道人也没有做错;道观中人数众多,不可能一个个改变他们的思想。既然如此,不若让月依做出改变,让道观中的人认可她。
不得不说,一笑道人这招确实有效,不仅道观中的人认可了月依,就连月依自己,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是为了穷苦的人民,不是为了大夏……”月依见刘武不说话,又是补充道。
刘武又是重重的点头,他明白月依的生存之道了,为了灌县的百姓、为了他们的生活,她豁出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让他们更为轻松。
“你以后不必这么辛苦了……”刘武蹲下来说道,“我已经到益州刺史府以及灌县县令那里去了,劳工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听见这句话,月依不见欣慰,反而皱起了眉头,她回过头来看着刘武,如同看着敌人一般,冰冷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刘武原以为月依会欣喜若狂,但她的这般表情着实吓了刘武一跳,他不知道乐毅听见自己的消息之后,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应。
“我不管你是哪个高官的儿子,但你以为这般自作主张,那些官员就真的会听你的话了?”月依的眼神极其冷漠,“你相信那些食人膏腴的贪官一定会按照你说的来?你不是益州刺史,根本管不了这些人。即便今天他们收敛了,明天他们依然会压榨百姓!”
刘武没想到月依想了这么远,而且所说的话极其有道理,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想到。
他早该想到,月依极其厌恶朝廷官员,那些贪官污吏的手段她自然清楚;但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月依沉声道。
夜空之下,月依站立在高楼之巅,映着苍穹的明月,如同降临世间的天女,即便融入黑夜,也要散发出自己最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