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张覆与孙秉,也无法幸免。也许是在北方的缘故,这些人根本就不习水,纷纷成了这祖河的祭祀品。
也许他们脸上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扭曲神情,便是他们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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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另一头,却有一道声音不住地叹气。
“怎么,您老还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发出叹息不成?”
夜风呼啸,一道影子自天边缓缓而来。他穿着黑色衣衫,完全融入了黑夜的背景之中;天上的月光一闪一跃,方才能够看见他那微微眯笑的眼睛。
而他所说的,是一个躺在云上的醉汉;醉汉身下没有任何的支撑,仿佛就是在天上游荡的南极仙翁。
那醉汉轻轻地吸了一口葫芦中的酒,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叹息这祖河水罢了,满是泥土的水,酿出来的酒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他瞟了瞟这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淡然问道:“怎么一出现这种事情,你跑的比狗还快?”
“路过,路过……”
男子说笑间,背上的古琴发出了两道清脆的声音,在这幽寂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刺耳。
醉汉并不理会他的解释,小酌了一口后,自顾自的说到:“卢玄死亡那日,以京城为中心,天地之间突然爆发出一道怪异的自然之力。这道力量原本是一整体,但不知为何却是爆炸开来,四散到了大夏各地。”
“想来,你是在寻找这股力量的来源吧……”
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醉汉轻笑一声道:“看来你的境界还是没我高啊,老夫都在这里五个时辰了,你才姗姗来迟。如今这唯一的线索也是断了,你该如何?”
“那道力量若是集中一起,极易发现其踪迹,然而……”男子苦笑一声,轻轻坐下,与醉汉对视,“一抔黄土丢在那里,是人都能够看见;但若是一点沙粒,谁有能够察觉其踪迹呢?”
“不巧,算上今日这个,老夫已经找到三个了。”
“万分之三,终归是太小太小……”
醉汉眼神突然严肃了起来,手中的葫芦也不朝嘴里送了。他望着那滚滚沙河,淡然说道:“这道力量分散成千芒百点,每人拿到的不过是其中一小点罢了,总归而言,不足挂齿。”
“但这道力量让天底下不少人得到了道乾山乃至佛门源寺的力量,若是随意使用,怕的就是会造成天下混乱,你道乾山与佛门源寺的矛盾,也会增加不少。”
“何况,找到了这股力量,又有什么作用呢?”
男子不作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确实,就算把这数万道力量全部找到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将他们全数杀死不成?这股力量是来自于自然的,既然它能到人的体内,那它自然也能到人类的体外。
这便是自然,取用于人,人取用之,不过是个循环罢了。
“想来没多大益处……”男子轻声回道。
醉汉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顺应天意则可;我是一个闲人,自然可以随处游荡;但你不是,就没必要到处跑了。”
“是……”
醉汉望着明月,问道:“与佛门源寺的事情怎么样了?”
男子一惊,莫非这个人打算涉足道门之事了?
“你怕啥?老夫是反对结盟一事,但已然成真,难道我还要你撕毁盟约不成?”
“我问的是苍云天。”
男子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这个老者涉足,那他怕也是没话可说。
“苍云天如今不知所踪,我也懒得去找;以他的能力,只怕还找不到佛门源寺在哪里。”
醉汉一阵嘲笑,感觉葫芦中酒已喝尽,便起身飞开,朝着北极星的地方淡然离去,留下一道响彻云霄的声音:
“他找不到,自然有人找得到……”
“东边又出事故了,我得去看看;你……来吗?”
董胤侧了个身,任凭关外那滚滚波涛流过山口,也未见有任何动静。他轻轻地啧了啧嘴,原本睡不着的他,不知为何竟睡的如此舒坦,
孙秉的误会与董胤的一时兴起,竟然造就了无形之中屠杀二十万军队的戏剧性历史……这场胜利完全是一个巧合,而且是千古难遇的巧合。也不知道太史令准备记叙这件事情的时候,会不会突然笑出声来……
元隆十四年,孙秉、张覆二贼扣关,大将军董胤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将二十万贼寇尽数屠杀……应该这样记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