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云笠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思绪将他拉扯了进去,他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白灵或许思考了一天,痛苦了一天,这时才想跟云笠说说话,见云笠不回答,她原本背过去躺倒的身体坐了起来。
她看见这个男人背对着夕阳而坐,在他的身前是一片无法驱散的阴影,他如同野人一样健壮的身躯佝偻着,就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将自己的脸庞深埋进阴影之中。
她突然感觉有些冷了。
许久之后,就在一天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云笠才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白灵,淡淡地道:“没有。”
白灵本来看着云笠,但是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竟让她有些心慌,她若有若无地躲开了,但是心中直觉让她下意识地问道:“真的……没有么?”
“没有。”
语气坚定了许多,白灵也似乎接受了,她站起来,面色惨然地遥望着远处的夕阳,道:“是啊,世上经历过这样事情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云笠眼中,夕阳下白灵刻意地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悲切,又说道:“你又怎能理解呢?”
她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云笠说:“除了忍受丧亲之痛,你还要每天面对着杀死自己至亲血肉的人强颜欢笑,在他们虚伪的仁慈下为奴为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样的感觉,你能体会吗?”
晚霞红光下,白灵那姣好的少女面庞显得狰狞扭曲,滚烫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她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对着云笠摇了摇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你不知道……”
云笠点点头,是,他是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去细细体会过这种感受,毕竟他的至亲死时,他连悲伤痛苦的机会都没有,他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他从来都是在逃避这种感觉,从来都不想去体会。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灵。
白灵面对着夕阳,又安静了下来。
似乎面对一个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人,她不想去倾诉什么,又或者自己也不愿去想象那个可怕的事实。
她只是站在阳光里,任由眼泪流过伤口,仿佛也只有那种痛感,才让她感觉到自己活着。
似乎再也无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谁也不愿去打破这个沉闷又压抑的气氛,谁也想在对方的目光下躲藏起来。
白灵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便运气蒸干了身上的衣裙,这时身上火辣的痛感才让她轻哼几声,走到河边,借着最后一点亮光,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散乱的秀发,带着伤痕的面庞,污秽不堪的衣裳,她忽然笑了笑,紧接着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
仿佛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天黑了,夜幕又一次覆盖在这个巨大的天罗之森上,万物似乎就此沉寂下来。
※※※
天罗之森中无论多么黑暗,都不能点火,这一点是所有进入天罗之森的人族都知道的铁则,天知道火光会引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因为所有的东西对于亮光,都有一种天然的趋避感。
白灵和云笠离的很近,有种抱团取暖的意思,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感觉到黑暗带来的孤寂与恐怖。
同时两个人又都隐藏在黑暗中,再无惧于对方的目光。
白灵似乎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不哭不闹。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从云笠第一次在黑竹林见她时就能感觉到。
云笠只是个小小的筑基境的弟子,她都能有心无心地把他推到连晟铭的对立面,又是在连晟铭面前展现她那可怜的怜悯善心,都是有目的举动。
再后来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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