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不再节外生枝,当即开口说道:“太夫人之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爹和大哥既是在赵王麾下,恐怕不能那么逍遥住在外头了,我派人送个信去。等过年的时候,想来他们也会有假,我再过去住几日不迟。”
“你说的也是。”尽管不知道这行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今所有事情都是一团迷雾,太夫人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大大方方地说道,“那就这样,只要你爹和你大哥还在京城,你随时都可以去见他们,也免得骨肉分离日日思念。”
赵王夫妇入城时遇刺一事在京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这位亲王在北边军功赫赫,于是鞑子派了死士来要杀他而后快,有人说诸年长皇子争位这才出此下策,但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韩国公余党于辽东叛乱,韩国公余党畏赵王领兵,故而派刺客行刺。然而,金吾左右卫满城大索了数日,抓到大小蟊贼盗匪无数之后,皇帝的决断却让人大吃一惊。
锦衣卫指挥使滕青弃市,废锦衣卫!
自从四五年前韩国公被诛开始,原本只是御前亲军的锦衣卫便日渐煊赫,品级不过三品的指挥使滕青奉旨捕拿勋贵功臣下狱,查抄各家府邸,声势就连皇族宗室也得忌惮几分。可即便再痛恨此人,可滕青是天子鹰犬,纵使在背后文武大臣们也不敢非议。如今滕青一死,锦衣卫一废,就仿佛所有人头上的枷锁都被摘掉了一般。
相形之下,武宁侯顾长风代母上书,以威宁侯顾振品行不端胡作非为,请奉还威宁侯爵位,引起的轰动就小了许多。只是私底下,如今硕果仅存的几家勋贵并文官大臣对于顾家人这举动,倒是赞赏居多。这一门两侯看似煊赫,可一个不成器只会拖后腿的顾振,自然顶不上战功赫赫的顾长风一根手指头。于是,当威宁侯顾振除爵,暂停威宁侯爵位世袭,仍令回乡读书的旨意明发之后,顾家上下反而全都松了一口气。太夫人一接旨就立时吩咐威宁侯府收拾车马,几乎是送瘟神似的把顾振押送回乡。
如此一来,尽管仍不得不窝在武宁侯府中,章晗的日子却好过了许多。她不能搬到车儿胡同去,索性就差遣了芳草常常来往于两边传递口信,因而不久后就得知父兄竟全都调了赵王中护卫,而且还带去了一应旧属,章晟还常常陪伴东安郡王陈善嘉练武。尽管赵破军派去归德府的人尚未回来,可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毕竟不如从前那样分量沉重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腊月,随着各家皇子亲王纷纷入京朝觐,京城里头也比平日里更加热闹了起来。这些亲藩的护卫都是动辄五千,如赵王秦王汉王这些北地强藩,精锐护卫更是不下两万,虽不可能全都带到京城来,但随行千余人都是少的,大部分都不能入城,而是驻扎城外。而那些一年一度甚至几年一度才能迎着主人的王府,往日房子空空落落都嫌多,如今却只恨不够住。不过,像嘉兴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却也是不能常常呆在家里了。
这一天,宁安阁正房之中,嘉兴公主便满脸不舍地对太夫人说道:“老祖宗,我虽还想再住几天,可这些天这个哥哥宴请,那个嫂嫂赏花,林林总总的邀约多得很,就连我七哥也回来了,常常去宫里母妃那儿,我就是想赖在这里,也要天天往外头跑,日日让人留门反而麻烦,所以驸马和我商量过后,决定不如搬回去,日后有空了再对父皇请旨回来住几天。”
“好好,如今到了腊月年关将近,各家都得忙,你还是搬回去的好。”太夫人口中说着这话,却紧紧握着嘉兴公主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次累着你了。”
“看老祖宗说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嘉兴公主一想到此前的惊心动魄,就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愧疚,瞥了一眼顾镇,这才又看着太夫人说道,“总而言之,若有什么事,老祖宗尽管让人告诉我,我总是您的孙媳妇。”
章晗和张琪陪坐一边,却都没有贸然开口,倒是顾钰笑吟吟地在旁边插科打诨了几句。说话间,赖妈妈双手捧了两张帖子进来,行过礼后就开口说道:“太夫人,公主,外头秦王妃命人送来了帖子,一是请公主,二是请咱们家几位小姐明日去王府赏腊梅。”
说到这里,她有意看了一眼章晗道:“秦王妃特意说了,想见一见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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