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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何错之有?”侯君集心里一突,但仍然是硬着脖子问道,气氛一度凝固。
砰的一声,李世民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好一个何错之有”,李世民大怒,“王敬忠,给他念念,看看他侯大帅,到底何错之有”。
王敬忠面无表情的掏出怀中的折子,缓缓念出,每念出一项罪过,堂中诸臣便是冷吸一口气,惊恐的看着侯君集,如此胆大,真的是少之又少啊。
侯君集也是脸色煞白,没想到李世民掌握的这么清楚,踩踏王座、纵兵劫掠这些传出去了正常,只是缴获明细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到底为何,忽的,侯君集猛的抬头看向李破军,李震!李震无缘无故的不可能真的是去西域游玩的。
正当侯君集惊疑间,李世民又是喝问道:“人证物证具在,侯君集,你枉负国恩,可还有话说?”
侯君集惊魂不定,嗫嗫不语,李世民见之更是心烦气躁,御史有司见状当即出列道:“陛下,陈国公位列一品大员,断不可草率定罪,还请陛下移交相关证据,交由司法审查”。
李世民平复了一下缓缓点头,拍案道:“左右,将侯君集下狱羁押,即日起,大理寺、御史台及刑部三司会审”。
侯君集闻言心底一凉,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真的是不顾他的功劳,要将其下狱审查,这一刻,他只觉得他在朱雀大街上的耀武扬威像个小丑一般,顿时脸色通红,又气又恼。
这时,中书侍郎岑文本出列道:“陛下且慢,黄石公兵法有言: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智,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军之微权也。
所以以前的明君用人,必然是用人之长,弃人之短,不会轻易的委屈了功臣大将,汉时陈汤纵横西域时,见财必贪,又有假传圣旨,私吞缴获,汉元帝也是未加追责,如今陈国公之案也可效仿古人,否则难以安抚远征的功臣将士啊”。
此言一出,侯君集眼睛一亮,燃起一丝希望来,当即也是向岑文本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又有人出声了,给事中张行成冷哼一声,昂首出列,这位大佬可是一块不输于魏征的硬骨头,铁骨铮铮,啥话都敢说的。
只见张行成盯着岑文本朗声道:“若按岑侍郎所言,国家用人,只论其才,不问其德吗?违法乱纪,若不按律惩处,那要法何用?”
煌煌之声,震彻朝堂,尽管只有寥寥两句话,没有岑文本那样的引经据典,但却是振聋发聩,让人无力反驳,岑文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毕竟,张行成立场中正,秉正直言。
见得无人提自己发声,侯君集心中暗恨,钢牙紧咬,恨不得将张行成咬碎,一回想起往日的浴血奋战,攻城拔寨,顿时不由得委屈万分,“陛下,臣有话说”。
“讲”,李世民看着侯君集的模样,也是不由得心底一软,说到底李世民并非是冷血帝王,建国后,对待功臣那真的是没话说。
只见得侯君集默默不语,只是脱下了衣袍,露出精壮的上身,众人看去,只见得伤痕累累,前胸后背,刀枪剑戟,各种创伤数十处,李破军也是不由得暗自点头,侯君集真是绝处逢生,找到了一个自救的好法子。
“陛下,臣自武德初年,便入秦王府,南征北战,无不奋勇当先,而后征讨吐谷浑,西征高昌,累受数十创,流血以斗计。如今,为那蕞尔小国之事,陛下意欲杀我乎?”
此时的侯君集已经是言语不多,但字字扎心,说着便已经是声泪俱下,朝中诸臣无不动容。
李世民也是眉头一挑,张了张嘴,却又没说话。
这时,右手一位佝偻老者颤颤起身,看着这名老臣,须发皆白,李世民被侯君集勾起的“旧情”更是复发,忙是伸手道:“玄成公不必多礼,坐着说话便好”。
这名老臣正是已经六十三岁高龄的魏征,去年已经因病申请致仕,然而李世民不舍,将其加封太子太师,仍是知门下事,仍是位列宰相,只是寻常时候不必上朝,此次因为西征大胜,又隐约听说侯君集之事,方才抱病上朝的。
“陛下,礼不可废”,对于李世民让他坐着说话,魏征显然是不会接受的,李世民只得让小黄门扶着魏征起身。
“陛下,诸公,老夫只说一句,陈国公位列一品大员,功勋卓著,尚未定罪便发落下狱,朝廷威严何在?”魏征环视朝堂,缓缓说道。
魏征的话说罢,便算是给此事定性了,李世民也是点头道:“陈国公征战劳苦,着归家休养,后期奖惩,着三司酌定”,说罢起身走下堂来,捡起地上的衣袍给侯君集披上。
“朕会亲自审查,不会让你枉受刀笔吏之辱”,李世民盯着侯君集沉声道,说罢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