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墙打瞌睡,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刘大千推我一把:“来饭了。”
只见罗锅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手电,来到牢门前。用手电照照我们:“都出来吃饭。”
房间里所有的犯人都像狗一样爬过去,就连那孩子也混在里面。对吃饭的渴望已经超出了恐惧。
我混在人堆里来到牢门前往外一看,浑身冒凉气,这个桶估计能有十来年没刷了,里面是半桶黏黏糊糊的玩意,跟泔水似的,喂猪可以。里面散发着说不出的味道,实在形容不上来,像是煮了一锅破抹布。
罗锅把桶贴在牢门前放好,招呼我们来吃。
这些人都饿惨了,哪管三七二十一,伸手穿过木头栅栏,到桶里就抓。这些人也不洗手,脏兮兮的手伸进去乱搅合,随便抓出一把就塞嘴里。
我实在是没胃口,装作体力不支,挤在后面过不来。
罗锅看着这些人像猪一样吧唧吧唧吃,哈哈大笑,用手电照照这个,又照照那个,脸上是一种满足感。
我看的浑身冒寒气,他本身是个残疾人,如今看到这些手脚健全的正常人在他面前跟猪一样吃东西,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我心下悲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万斤巨石塞在胸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眼瞅着一桶见底了,罗锅把脏桶拿到一边,骂道:“都滚回去,吃货一个个的,跟他妈猪似的。你知道你们刚才吃的什么吗?”
这些人看没得吃了,往牢房深处的角落爬,没有人说话。
罗锅从桶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只残手,“啪”扔在地上,哈哈狂笑:“你们刚才吃的是自己的同伴。”
我虽然一口没吃,可也差点吐出来。刚才被罗锅抓走的那人,已经切吧切吧,掺杂在伙食里,让犯人们吃下去了。
罗锅心满意足提着桶走了。
我擦擦冷汗,看刘大千,他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靠着墙壁发呆。
“你听到没有,罗锅说你们刚才吃的是……”我磕磕巴巴说。
刘大千看看我,苦笑:“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兄弟我看你是没饿惨,等过两天饿急眼了,别说不相干的人了,就算把你朋友、亲戚都切吧切吧做成肉夹馍,你也照吃不误。”
“我宁可死!”我说:“你,你们在吃人。”
刘大千不搭理我,转过身躺着,身体蜷缩起来。
我胸口窝堵的难受,肩膀的伤口也疼,最关键的是又饿又渴,多少天水米没打牙了,来的时候是喝了几口水,可大部分都让那狗子糟践了,我这些天一直靠着输液续命。
实在是饿得不行,我摸着地上的草根,往嘴里塞。别说,这里还真是挺潮,草都含着水分,我嘴里全是草,使劲嘬,勉强能挤出点水,润润喉咙。
罗锅隔了好长时间才来第二次,也是抓走一个人,时间不长再提着泔水桶来喂食,估计里面还是人肉汤。我是打死也不吃,混在人堆里装模作样。
我仔细观察,如果按照送饭的间隔来说,罗锅大约是一天送两次,应该是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按照他送饭的规律,我在墙上做标记。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三天,我已经虚弱的走不动了,天天吃草,快赶上牛了,也就是勉强保持不死的生命线。
慢慢的,我的意志到了绝境,开始动摇,用刘大千的话说,甭管怎么,先活下去再说。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罗锅下来,押着一个人,看样子是新抓来的,一把推进牢里。
那人两条腿都被砸断,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痛苦不堪。
罗锅用手电照了一圈,光斑落在刘大千的脸上,不动了。
刘大千傻眼了。
罗锅钻进牢房,大步流星来到刘大千面前,一把提起他。刘大千嗓音沙哑,断断续续说:“别,别杀我。”
罗锅真不客气,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嘴巴,抽的脸都肿了,刘大千满嘴是血。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刘大千吐着血沫子,情急之中说:“报告,报告,我要举报。”
罗锅停下来,看他。
刘大千突然用手指我:“就是他,这小子从来没吃过你拿来的饭。他,他还骂你是罗锅。”
罗锅脸上阴云遍布,抄着手电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