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有朝廷。”陆子才斟酌说道,他久在淮南,对于淮南的了解自然远胜于李荩忱,“因此对于这欺男霸女之事多有隐忍,陈叔陵也不会为其主持公道。如今固然改朝换代,但是时日尚短,且四方人士云集广陵郡,广陵之繁荣若荒草猛长,混乱之下有不察之处,此臣之过也。”
李荩忱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陆子才,他当然知道陆子才新官上任,在没有弄清楚很多事情的因果缘由之前,有很多畏手畏脚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刚才陆子才的话也提醒了李荩忱。
现在的大汉四处都在建设,工坊在搭建、城池在修缮、土地在开垦、军队在训练,固然四处也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是繁华和热闹背后,到底又有多少黑暗和龌龊?
今日李荩忱看到的是一件,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很多件?
毕竟这也不过是刚刚从乱世之中走出来的一个崭新朝代罢了。
疯长的荒草下,不仅仅是人们对阳光雨露的向往,还有不可避免的黑暗和贪婪。
想到这里,李荩忱愈发觉得,杨素提出的放慢脚步、稳步前进的建议的确符合实际,否则之前大汉走的越快,被拉扯出来的窟窿也就越多,到时候李荩忱少不得又会成为一个裱糊匠,而能不能再补上这些窟窿,他自己心里都没有把握。
李荩忱改变的是隋朝之前的历史,因此隋朝这个中国历史上数得上的短命王朝是怎么灭亡的,一直都是李荩忱在想方设法思考和回味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步隋炀帝的后尘。
而在李荩忱看来,走的步伐太大的确就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隋朝在隋炀帝一代人之中,开挖运河、四处征伐、推行科举······隋炀帝作为一个有野心的暴君,几乎事事都想要做到最好,自然也就埋下了太多的祸患,最终这些因为步伐太快而忽略了的民意、愈发尖锐的社会矛盾等等,成为了隋朝灭亡的导火索。
所以现在大汉的确不能走这么快,是应该打扫打扫门前雪了。
“这件事朕不怪你,孰对孰错朕也自有分寸。”李荩忱斟酌说道。
陆子才能够把淮南经营到这样的局面,已经比李荩忱预想之中的要好很多了,自然也不能要求万事都尽善尽美。
“谢陛下。”陆子才急忙说道。
而李荩忱轻轻敲了敲桌子:“纨绔之辈,确如荒草疯长,但是朕并非没有遏制的手段。朕会让御史台主要查办这件事,大汉要建设、要发展,但是绝对不是这样疯长,而且也不是吸食百姓的血肉来生长。淮南开垦,朕不得不承认的确操之过急,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然也就没有后退的道理,所以个中苦楚,爱卿恐怕还得多多担待。”
李荩忱的话软下来,陆子才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落地,而且李荩忱能够这么理解自己,更是让陆子才分外感动。实际上李荩忱一直没有对除此之外的其余事情表态,让陆子才一直心中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