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因着椅子很大,田湛坐在上面恰好,而她都可以盘腿窝在上面了,而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坐的;“大人,我坐好了,你说吧。”
田湛:“.......”他有气无力的轻叹:“李家本是皇商,却是五年前出了岔子,进贡的布料凤腾上染了污渍,被治了藐视凤权大不敬之罪,李家祖上世代进贡,陛下倒是没有重罚,不过是免去了皇商的资格,李家从此一蹶不振,李家少东家就是那一年死的。”
青城听的细致,神情专注的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她呼出的幽幽兰香尽数喷在了他的脸上,田湛从未接近女色,总觉得这辈子一直在等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的人,到了这个岁数早就不将男女情事放在心上,或是前世未曾修缘,注定将就了?
他沉着声,也不再让青城坐好,就算说了,这女子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他端坐着,眸光也不知道看向了那里,接着说起了那段李家的旧事。
“在那之前,李家少东家与张氏大吵过一架,有人亲耳听见张氏扬言会让李家身败名裂,当初办案时,人证俱在,不久李家就出了事,故此,李家人以为贡品一事是出自张氏的手,就写了休书,让她大归,而李家少东家就死在了休书之后的当天晚上。”
说到这里,青城吸了一口长气,“唏......所以说张氏就被李家摒弃了,还冠上了谋害夫家的罪名,我猜李家是在毫无证据......除了几个人证之外,就将张氏逼死在了贞节碑下面,李家以为这算是给少东家报仇了。李家少东家和少夫人连连出事,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另外为什么偏要选在贞节碑下面,还有......张氏死时肯定是雷雨交加的日子,故而才有人将李家人一一莫名死去的事实与张氏的事联系在一处?疑点无非有二,这第一,的确是张氏复仇,只不过复仇的人不是她的亡魂,而是与她有关的人,比方说她的亲属,这第二呢?是有人存心借着当年张氏死前诅咒李家一事,故意杀人,而后再将罪责统统推在已故的张氏身上,转移注意力。”
田湛终于没有忍住,侧过脸看着她,毫无所觉的一股欣喜,她到底也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虽说言行举止上有些突兀,也并非寻常妇人,“你又怎知张氏诅咒过李家?”
青城粉唇一扯:“这还用问么?方才楼下食客已经隐约透露了出来,都是套路。”
田湛:“........”他捏了捏鼻,自己曾经花了功夫去注意的案子,到了她眼里就成了司空见惯了。好歹,他当初也在监察御史的位子上待了两年,明察秋毫是陛下给他的赞誉,他还曾怀疑是与江南纺织局的贪污案有关。
他正低沉思忖间,那张俏丽的脸就凑了过来,讨好式的样子,田湛立刻知道她想干什么,身子明锐的往外侧一移,“坐好了!”
这女子宛若没听懂,眨巴了两下大眼,笑吟吟道:“相公啊,这件事是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你当初未曾解决的,你看啊,雨势这么大,咱们一时半会也无法下船,不如就且留下来结了这个案子如何?”见田湛如石墩一样坐在那里,她又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相公,夫君.......”
田湛只觉内力不稳:“.......”闭了闭眼,沉吟了一刻:“不妥,会暴露你我身份,无故引人注意。”
这倒也是!她一点也不想被人追杀。
青城兀自想了想:“那暗中调查总行了吧?相公?”
田湛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说自己不是她相公吧,也是有点自欺欺人,可这般承认.......又是内心极度复杂。
田湛看着外面的雨势,这个时候涨水厉害,的确不宜启程,再者五年前那桩案子,他一直觉得哪里疏漏了,若不是陛下将他临时调到御前,他不会搁置不管,罢了,她既然想查,便让她查吧。
“约法三章,第一你不可逾越我的话,第二不得暴露身份,第三.......不可离我百丈之远。”他突然怀疑带她北上到底是对还是错。
青城衡量了一下,这几条都没有问题,尤其是第三条,有绝顶高手在身边护着,她巴不得了,更何况田大人的颜值怎么看怎么舒心,她内心抱怨,如果花家给她寻的是这样一个夫君,还用逃什么婚呐。
感觉到女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田湛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眼神太炽热,他真怕她向自己扑过来。
“咳咳,你先在客栈等着,我出去见一个熟人,一会回来。”田湛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此刻之前简直是如坐针毡。
青城乖巧的‘哦’了一声:“那你得快点回来,除了你之外,旁人我不信任。”田湛:“.......”他陈默着走出了客房,感觉到身后目送他的眸光,加快了脚步,走的略显仓促。
青城老实的坐着没动,叹了句:“长的好看,武功也高,还这般真人君子,真是讨厌!”
田湛:“!!!”他过人的耳力,显然让他下楼道之际崴了脚。
守着回廊的锦衣卫丁,忙上前,压低了声音:“大人,您没事吧?”
田湛一语未言,走的更仓促了。
*
田湛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青城就倚在窗扉边听雨,细雨有细雨的妙处,雷雨有雷雨的轰烈,亦如人一样,而田湛恰是多重人格的复加,怒时如暴雨倾注,杀戾时便是天神降世,沉默中则变成冷玉皎洁,她无端的摇了摇头:“花老爷子啊,你选婿的眼神不行啊。”青城眼馋的看着田湛,总觉得哪里见过。
正低叹着,就见街道不远处,一手持伞的高大身影走了过来,透过雨伞下可见他的脸,他从雨中走来,如此俊逸且威风凛凛。
待田湛刚上二楼,就见青城手里拿着干棉巾等着他了:“相公,快擦擦,仔细着身子,莫要风寒了。”
隐在暗处的众锦衣卫险些掉了下来:“!!!”
田湛肩头落了水珠子,清俊的脸上因着垂下了微湿的碎发,显出男儿的美出来,他抿了抿唇:“胡闹!”转而兀自走入客房,没有理睬青城。
青城紧步跟上,丝毫不在意,待入了屋子,她合上了门,田湛听到她拉上门闩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回头,“你做什么?”
现在还没太黑,光天化日之下,这女子她......
青城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合上门闩,更有安全感:“相公,你是不是去见五年前的知情人了?快跟我说说看,打听到了什么?”她期盼的目光瞅着他,手里的棉巾也忘了递给他。
田湛一僵,或许是他想的太多了,自己从她手里夺了棉巾擦了擦:“你且坐好了,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