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问着此话,一边缓缓踱步走到了舱室深处,那道花窗前站定,举目透过窗上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窗花,看向了船外电闪雷鸣下,忽暗忽明的汹涌波涛。
这间舱室位于船尾;战时,这横在舱壁上,透过雕花可以看到船尾海面的花窗,就是一道炮口。
“是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秋霜把头一点,注视着萧石竹那坚实的背部,急声劝谏道:“海上风浪已起,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还请主公也移驾岛上暂避风浪。”。
“这点风浪没什么大不了的。”萧石竹轻轻地翘起唇角,淡然一笑。多次上过战场,经历了许多苦难和暗杀的他,可没有一个冥王该有的‘娇贵’。
随着船体的摇摆不定,舱壁上的木板缝隙之中,随之发出了长长地一声咯吱作响。
“就在这里说事吧。”顿了顿声的萧石竹又说到。
“诺。”冬月和秋霜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应了一声。
“东夷洲传来的情报,雷泽国突然发难突袭了我国在东夷洲的龙驹关。而龙驹关死伤也是惨重,守将都乌拉杀红了眼,在反击时不顾主公你下的严令,进行了越境作战。”微微一顿,秋霜再次开口说到。
船外天地间一片灰蒙,一道耀眼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忽降。
瞑海上的雷电有时候与寻常雷电截然不同,非蓝而红,色如鲜血;如今随风而落的这道闪电,便是殷红之色。这道赤芒般的雷电从天而降,泛起的耀眼血光透过窗上雕花,洒落到了舱室之中,带起一片血红。
萧石竹额上青筋突现,杀气伴随着怒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在赤芒雷电带起的血光照耀下,倍显狰狞。同时,宽大袖袍中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
一天前,他就通过菌人得知了此事。神骥的回报是:龙驹关菌人来报,雷泽国举全国之兵突然袭击龙驹关,龙驹山黑烟遮天,东面山坡上下血流成河,龙驹关中守军死伤惨重。促使当地守将都乌拉杀得眼红,在敌军撤退后率军入境作战。一日之内就连夺雷泽国西面边境两城四镇,屠杀鬼民和敌军近十万,俘获俘虏数万,牛马青兕等兽魂无数。
萧石竹闻言勃然大怒;他怒的不是都乌拉尽敢违抗他离开东夷洲前,三令五申的禁令,而是怒雷泽国尽敢突然袭击,杀他将士诛他士兵!
是非曲直,萧石竹还是分得清个黑白的。都乌拉虽是违令越境,但敌人有错在先,尚且情有可原。但话又说回来,他不能就这样纵容了都乌拉。
军令如山,下令不得率军越境,作为军事统帅的都乌拉就得令行禁止。这个先例不能开,否则萧石竹往后在军中,并没有了威信。
这一天,他都再想要怎么‘惩戒’都乌拉,同时也要给雷泽国点颜色瞧瞧。
如今又被登船问安的秋霜提起了此事,萧石竹的胸中怒气再现,有一次翻腾了起来。
“都乌拉请罪的意愿已经发到了玉阙城,国母传信来说,如何处理都乌拉,还请主公定夺。”紧接着,秋霜又说到。
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让萧石竹最为头疼的问题上。都乌拉的行为情有可原,但又不能因此不罚反赏。
“你们认为呢?”沉吟许久后,压制住了怒气的萧石竹,反问秋霜到。
其实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只是想要听听他鬼的意见罢了。
秋霜和冬雨闻言,齐齐转头,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迟疑和淡淡的惊讶。
她们都没想到,萧石竹还是这么的出其不意,瞬间就把一个难题,像踢皮球一样,轻而易举地踢给了她们。
沉默间思忖片刻后,冬月还是保持着沉默,秋霜则再次开口,对萧石竹缓缓说到:“依臣看,鬼将都乌拉的所作所为虽情有可原,但主公毕竟有令在先,她公然违抗主公下达的军令,理应受罚。但念在她又给了雷泽国一个沉痛的教训,扬我国威的份上,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是最好的办法。”。
此言一出,正合萧石竹之意。当下他不假思索地把头一点,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也不知能这样就算了。”略一沉吟后,萧石竹又说到:“人间有个词语叫雪藏,意思是说有意掩藏或保留实力的意思。都乌拉这么能打,把她放在小小的龙驹关,面对着举全国之力,也未能把我国关隘攻破的雷泽国,过于的大材小用,我还想要把她暂时雪藏起来。”。
说着此话,萧石竹转过身来,一双犀利如鹰眼的双目,朝着秋霜望了过去。
那目光有如刀剑锋利,看得秋霜浑身毛孔不禁猛然张开,发热出汗,心悸突生。
几年的征战,他眼中已是少有安详,很多时候反而多有嗜血的渴望,总让与他对视之鬼感到心有余悸。
“看在都乌拉所做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份上,先把她调回玉阙任职!”片刻后,萧石竹轻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