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妻子,这点都不做到,怎么能去要求别人?
“你是公爵夫人,你这样的行为非常令人愤怒!你知道你刚才的态度表情,动作,言语哪一样都能令艾瑞斯声威受到影响吗?你是他的妻子,妻子对丈夫都做不到绝对恭敬,如何言传身教去要求他人?做不到严于律已,做不好表率你凭什么嫁进娅赫家?有什么资格站在现在的位置?”伯爵夫人声色俱厉,连续出声。
这是事出有因,所以才会当着沈祭梵的面发怒。礼教上,王室向来看得极重。
沈祭梵本想打断,可想了想,小东西确实有时候行为上有些过分。他的话她现在是不听了,起不了多大作用。小东西性子极其反复,听话一段时间,又会反弹。沈祭梵也是打了如意算盘,既然有人说教,他当然不会再当那个恶人。
安以然原本脸上表情还能稳住,因为沈祭梵在,她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可到后面伯爵夫人越来越严肃的时候她绷不住了,紧紧抓着沈祭梵的袖口,最后连袖口也松了。为什么?因为在伯爵夫人中间停顿的时候沈祭梵没有帮她说话。
无疑,这表示他赞同他母亲的指责,没有他的默许,伯爵夫人不会再继续说。
安以然咬着唇,缓缓垂下头去。这感觉真是太令她心脏吃紧了,才得意两秒钟就从云端给拽了下来。挺难受的,沈祭梵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不帮她说话?
伯爵夫人那话,就差没明点出让她滚出去了,她不配。
安以然觉得自己因为撇了下嘴给被这么严肃的数落,有些过了,她并没有做别的蔑视沈祭梵的动作,有那么严重吗?她也不是故意的。
大家神色都颇为严肃,倒是娅菲尔笑了,这样的时刻就该她表现的时候,让人看看什么是皇家仪态。端着笑容,在伯爵夫人话落后,笑着说:
“安安,不要怪姨妈对你要求严格,王室的规矩就是这样。那天我母亲伯恩府公爵夫人过来时你也在场,当时公爵哥哥出来的时候我母亲都起身拘礼。所以,礼教并非针对你。姨妈本身出身王室,礼教要求就更为严格。”
这话等于是为伯爵夫人的话做了解释,娅菲尔与伯爵夫人配合确实极好,有人唱黑脸的时候很快另一个就会跳出来唱白脸。把人先膈应了,立马再说好听的打圆场。等于前人给耳光,后人给扔糖。
沈祭梵倒是多少看出几分小丫头每天不高兴的原因了,合计平时她就是被人这么左右夹击的。沈祭梵脸色丝毫微变,侧目看着安以然,伸手揉着她的头发问:
“母亲的话,记好了?礼教方面你是需要再规范些。”
“是。”安以然低低的应着,她没说她就做到完美了,只是他们在这方面要求太严格了,她又不是他的女儿,惟命是从那也得看情况吧。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像的傻子,就一味的被他牵着走吗?果然沈祭梵他们家的人都变态,哪有这么要求女人的?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尊重,而是盲目的推崇。男人是天的时代在Z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要求女人?
沈祭梵说了安以然又看向伯爵夫人,闹也闹过了,说也说过了,安静下来后总要把场面收拾了。沈祭梵陪了个好脸色道:
“她年纪小,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她不一定想得到,再者,她生活的环境跟这里完全不同。Z国是个崇尚人权自由的国家,她在那边长大,性子自然要随性散漫一点。但为了能表现好一点,让您满意,所以特意学了宫廷礼教,做得不够好,也请您多担待些。”这话还不明白?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用规范他们的礼教去约束她。
伯爵夫人微微点了下头,说那话她就一直在注意儿子的脸色。但凡他神色一点不对,她也不会再继续。显然是拿捏了程度了,不过今天这场最终没闹起来的闹剧多少还是让那女人吃了点教训,让她知道艾瑞斯并非无条件向着她。
场面总算恢复平静,沈祭梵把安以然拽身边,跟伯爵夫人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了。进了屋,沈祭梵坐下,安以然站在他跟前,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着,脸也低垂着,木头人似的,她这样伯爵夫人他们揪不出她的毛病来吧。
沈祭梵揉揉她的头发,小东西头发倒是长得挺快,来西班牙之前剪过一次,可现在又长了。长头发是好看,可养那么一头长发营养都被头发吸了,身体什么营养都没吸收到。沈祭梵一度怀疑给她补的补药被头发吸了,所以强压着她剪的。
沈祭梵无奈的叹了声,揉着黑亮的头发低声问:“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没说的他可又要走了,推了族里的会议,可这时间过去得去另一边。
“你又要走了吗?”安以然募地抬眼望着他,急急问出声。
沈祭梵很满意看到她眼底焦急的神色,小东西是真的在乎他啊。被放在心尖尖的女人在意着,这是身为男人的骄傲。
沈祭梵点头,安以然抿了下唇,低声问:“你是去骑马?跟娅菲尔公主一起?”
已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衣服了,紧紧攥动着,声音很是委屈,“你叫她了,你又没叫我。以后这样的场合,你可不可以让我知道?如果你不想我去,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非要闹着去,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沈祭梵,你是我老公嘛,我只是想知道我老公都在做什么,这样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攥动着他的衣服,声音又压低了些:
“沈祭梵,我也知道我让你烦了。可是,别人家的老公做什么,就算老婆不稳都会告诉的。我知道你会说我不懂,但我也想听。你的商业秘密公司的事,具体的你不用告诉我,我有自知之明。你可以说,比如,今天会去骑马,然后女伴又叫了娅菲尔。你先跟我说一句话,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
“沈祭梵,你知道今天娅菲尔公主说你们要骑马的事,我真的伤心了。”小心的挨近沈祭梵,蹲在他身边,脸埋在他膝盖上低低的说:“沈祭梵,你是我老公啊,你每天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知道你在哪里出现,又去了什么地方,都是从别人那听到的。沈祭梵,沈祭梵我觉得我好失败,我心里很难过。”
沈祭梵听得有点闹心了,把她的脸捧在掌心,低声道:
“首先呢,今天我没有去骑马的行程安排。其次,是我要做什么,你基本上都知道。我跟你说具体的,你也不懂,开会什么的,你想听吗?见过什么人你想知道吗?你也不认识那些人,我说多了你也会嫌烦对不对?再有,我说过,没有时间出现在任何娱乐性的活动场所,出现的地方从来不需要女伴,还有疑问吗?”
安以然目光直直的望着他,小声的反问了句:“不需要女伴的吗?”
沈祭梵微微拧了眉,面色沉了下去:“你在质疑我的话吗?”
“碍?”安以然下意识的出声,目光有些发直,有些空洞,嘴巴微微张开着,表情木木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祭梵目光也看着她,这时候都还在发呆,这小东西……
沈祭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傻傻呆呆的小模样还挺招人疼。沈祭梵手上捏得她滑嫩嫩的脸,忍不住的叹息,想说她两句的,得,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疑问,嗯?”沈祭梵压低声音问了句。
“沈祭梵,我给你看个东西。”安以然忽然撑起身来往浴室跑。
安以然本不是个会藏得住事情的人,自己已经放进心里的事,没打算说出来。可也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有关沈祭梵的,她肯定憋不住。就算对他有意见有不满,还是会嘟嘟嚷嚷当开玩笑就说出来了,总不会让自己跟他之间放一层纱隔着。
她不喜欢那样,更不习惯那样。她对他从来都是透明的,她对沈祭梵来说,是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绝不想让他知道的事那一定是自己做的错事,或者糗事。想关系到两个人的感情,这种令人心里噎得发慌的事,她绝对忍不住。
只能庆幸他们的房间是她在收拾,家里下人不允许进来。
垃圾桶是干净的,应该说是这整个公爵府的垃圾桶都是干净的,很少抬眼看去垃圾桶里是塞了垃圾的。安以然不能说这种频率式清洁有什么不好,只是不怎么赞同,就算垃圾袋,那也挺浪费的吧。
所以他们房间的垃圾桶只是一天一换,从浴室里的垃圾桶把纸巾裹着的头发捡起来,一丝头发,拉出来在水龙头下面清洗了下,然后拿着跑出去。
“你看。”安以然往沈祭梵面前递。
沈祭梵面色一黑到底,“然然!”
沈祭梵那声音明显有几分低怒,她这是故意在恶心爷呢。
安以然皱了一张脸:“沈祭梵,你说这头发是谁的?”
安以然扬起脸来问他,眼底透着丝丝委屈。沈祭梵听她这话才勉强把目光划拉过去,没出声,等着她后面的话。
安以然伸手拉着自己的头发,往身前放:“你看,沈祭梵,我的头发是黑色的,而且是直的,这个有大卷的弧度,还是金黄色的。肯定不是我的,对不对?”
沈祭梵目光投放在她脸上,安以然眼眶一热,两颗眼泪珠子立马滚了下来:“可是,可是它缠在你的衣服上,在纽扣上缠着……还有,还有沈祭梵,你知道我在你衣襟上看到了什么吗?唇印……”
一说出声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伤心透了。头发捏得紧紧的,直接往他怀里拱,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哭得泣不成声:“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小气,沈祭梵,我真的很难过。早餐的时候娅菲尔公主就说你请她一起去骑马,说你更喜欢她穿裙子的样子,问夫人她到底该穿什么。沈祭梵,沈祭梵我真的好难过,真的…”
自己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哭诉:“所以我才碎了夫人的茶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就很伤心,很生气,娅菲尔公主还故意气我。我的画也莫名其妙被弄坏了,所以才控制不住那样的,沈祭梵,我知道那样做会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还有,我昨晚说的,你衣服上有香水味,没有说谎&……”
巴拉巴拉,一说顺嘴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扯了一堆出来。
沈祭梵伸手把安以然提起来,打横抱在身上,伸手去拿她手上的头发。安以然红着眼眶,声声哽咽着拒绝:“不要,不要给你,这是证据。”
“给我看看你的证据,嗯?这给我,才能知道谁在故意弄事对不对?”沈祭梵好声好气的低声道。
他很清楚小东西的性格,平时是有胡说八道的情况,可冤枉人的事她绝对不做。再者,若不是真委屈到了极致,怎么会全盘托出?
沈祭梵就觉得安以然这些日子不太对,就眼巴巴的望着他,问她话,跟她说什么,她半天不回应,就那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沈祭梵现在明白了,小东西那时候在寻求他的安慰,想要他哄哄他。
白天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晚上他回来了,肯定是要对他撒撒气的,可奈何她又不敢惹板着脸他的,愣是把心里的话一天压一天的压了下去。
安以然转头看着沈祭梵,咬着唇,手上头发给过沈祭梵:“这,跟你没关系?”
“你说呢?”沈祭梵模棱两可的回应,拿着头发看了眼,卡在了手侧边的琉璃台面上。
安以然看着他的动作,坐直了些身体,问:“为什么?”
“先放这里,让人拿去化验。”几乎一眼就有结果了,可到底是不能冤枉人,还是拿去化验,拿出真凭实据来。
“乖宝,我说过,有什么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像这类的事情,往后不准往心里面压,指不定你一压,假的就变成真的了,嗯?”沈祭梵低低的出声。
小东西果然受委屈了,这样的情况,晚上要还愿意跟他亲热那才怪了。昨晚对她用强,就觉得不对劲,后面尽管跟她说了那么却都没说到正题上。
沈祭梵暗暗叹息,是他忽略了她的,也把这些人想得太善良。
“我有说的,可你不相信。昨晚上,我说香水的事,我还没说你,只是开了个头就被你打断了。你凶我,不让我说,我才怕你生气,所以才不说的,因为我相信你。”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后觉得有点自打嘴巴,所以赶紧补充了句:“但是,今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在你纽扣上发现了头发和唇印……”
安以然后面没话了,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也没那么小气的,以前说香水气味嘛,指不定是她鼻子出了问题呢。可今天是实物啊,还有唇印。可以说眼花看错了,可东西有假吗?因为铁证如山,所以才想找他要解释的。
“沈祭梵,你是我老公,我要你给我解释,并不过分对吗?”安以然小心的问。
沈祭梵点头,嘴角微微拉了丝笑意出来。安以然赶紧又问:“那,其实,那些事是真的没有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他不会说把头发拿去化验,而且,他这什么表情呀。她明明就哭得很伤心,他却在笑,太过分了。
“对,你呀……”沈祭梵真是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要把我的话听进去哪有这些事发生?就委屈也是你自找的。我要你百分百的信任我,你如果做到了,就算看到那些东西你也不会往心里去。现在明白了?嗯?肯相信我了?”
“我的话你往往听个似是而非,听进五分我都欣慰了。我的话不听,别人的话一说你就信。你自己说说,是该相信我还是相信别人?”
“可是,娅菲尔……”安以然咬了下唇反唇相讥。
沈祭梵目光冷飕飕的扎进她瞳孔,安以然心底颤了颤,不敢出声了:“老公,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