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上官晴终于出现了。她小心的端着一只红木托盘,盘中放着一大碗米饭、两道菜、一碗汤,轻手轻脚的出现在门口。刚欲一脚踏进门,心中又莫名其妙的冒出害羞的念头来,——每当自己出现在门口时,他总是微笑着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既有欣喜,又有依恋,——于是,她止住了脚步躲在门边,羞怯怯的轻轻探头向里张望。
这一次东方震并没有坐在床头,而是歪躺在床上,看样子酣睡正浓。
“死猪,睡得倒挺香的!害得本姑娘白紧张一场!”上官晴心里嘀咕,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将托盘放在杌凳上。
“东方大哥,吃饭啦!”上官晴脆声喊。
“恩。”东方震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却并不起身。
“东方大哥,你怎么啦?”上官晴忙冲近前查看,但见他面色苍白,牙关紧咬,脸上冷汗涔涔,喉间发出低微的呻吟声。棉被早被掀到一旁,身体蜷曲着,纵横交错的绷带上隐隐渗着黄黄的血水,肌肤上满布晶莹的汗珠;双拳紧握,肌肉虬结的双臂之上,粗大参差的血管暴张。
“难受!……好难受!”东方震恍惚听得她来了,轻嚷。
“发作了吗?很难受,是吧?”上官晴忙自袖中掏出一块淡黄色的手绢来,慌手慌脚的给他揩拭着额头的汗水。
“快……快去叫王神医……”东方震盯着她的脸,颤声道。
一句话提醒了上官晴,她“嗷”了一声飞奔而出,边跑边回头叫道:“东方大哥,你忍忍,一会儿就来了!”
不多时,王神医随了上官晴急匆匆的赶来。他沉稳的放下药箱并顺手打开,自里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接着打开木盒,探手抓起一把金灿灿的金针来。
“扶他坐起来!”上官晴忙将东方震扶坐起来,王神医出手如风,在他的前胸、后背的穴位之上,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金针。扎完之后,他吁了一口气,沉声道:“东方少侠,镇定心神,调匀呼吸,运气疏导。若遇阻滞,切不可强冲硬突,以免加重经脉的损伤;应当缓缓疏导,慢慢渗透,决不可心急了。”
东方震依言,过不多时,果然疼痛稍减;又过了半个来时辰,内息渐畅,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好,总算度过难关了!”王神医一边念叨,一边一一拔去金针。东方震疲累不堪,软软躺倒,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上官晴忙把被子给他盖好。
王神医一边收拾木盒,一边问上官晴:“发作多久啦?”
“唔……不太清楚。我到厨房做饭去了。”
“你呀……”王神医本想责备她的,可想着她亲自下厨去做饭,便又忍住了;他看了看东方震,目露钦佩之色,低声道:“这个年轻人,虽然疼得那么厉害了,却既没叫喊,也没发狂,真是硬骨头呀!”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走开,我该守着的!”上官晴自责。
“算了,没事就好!”王神医一摆手,“大小姐,今日你早点回去吧!”
“还早呢!晚上再回去。”
“大小姐,你就放心回去吧!我敢保证:两日之内,他的内伤都不会再发作了。”
上官晴看了东方震一眼,感觉自己很不舍得离开,犹豫不决。
“大小姐,你就别为难小老儿啦!”王神医苦着脸,“你知道的,这几天,夫人都对我抱怨过好几次啦,说是我什么事都使唤你,害得你早出晚归,都快累垮了。……听话,早点回去吧!”
上官晴一则怕娘挂心,二则累了几天,也确实感到很困乏,便没再坚持了。她准备先回家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来。于是,她嘱咐了一名伙计,要他等到东方震醒来之后,便将自己做的饭菜热给他吃。安排停当,终于放放心心的走了。
※※※
丈余高的铜漆大门半掩,门前是个石台阶,两侧各蹲踞着一只铜狮子,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显得特别雄壮。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黑漆巨匾,上书“上官府”三个金字。
上官晴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门前两个卫士忙哈腰:“大小姐好!”上官晴微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快步进了门。
进了大厅,刚绕过《百鸟朝凤》的木雕屏风,忽闻一声略显严厉的妇人声:“晴儿,过来!”
轩阔的大厅,右首放着一张宽大的铁梨木茶桌,桌旁坐着一个浅紫衣袍的中年美妇,正端着茶碗品茗,给人以一种端庄、高贵的感觉。
“娘!”上官晴快步跑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挨挨挤挤的撒娇。
“好啦好啦!”上官夫人轻轻推开她,爱怜的瞪了她一眼,“都这么大了,还象个小孩子似的!”
“娘,您吃过午饭没有?”
“刚吃过。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没等你。……对了,吃饭了没有?”
“没呢!娘,还剩什么菜没有?”上官晴摸了摸肚子,“肚子好饿呀!”
“应当还没倒掉的……”说到这里,忽然扯着喉咙喊:“芳草!大小姐回来啦!把饭菜热一热!”
一盘熏鸡,一碟卤牛肉、一碗茶树菇焖肉、外加一盘清炒芦笋、一碗丝瓜汤。上官夫人陪在女儿身旁,笑嘻嘻的看着她吃。
“这几天怎么那么忙呀?”上官夫人等她吃得差不多了,问。
“有一个伤得很重的人,女儿要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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