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吃凉粉会伤心……很想去试试。
于是君子旗起身就走,走的时候还顺手捞走了李汝鱼的钱袋子:“该你请我的。”
现在不比在众安堂时候,钱财无算。
掌管穿云军的君子旗,不受天策、太平军都统制的辖领,看似位高权重,这些年一直在打胜仗,应该捞了不少战利,然而钱袋子不比一般士卒丰裕。
李汝鱼无语。
见徐骁没有避嫌的意思,思绪急转,猜到了徐骁的意思,于是笑了笑,“那你留下罢。”
自今起,徐骁算是真的姓李了。
时辰慢慢过去。
李汝鱼和徐骁有一言没一句的聊了些事,眼看着时间过去,徐骁望了望门外,“还不来?”
李汝鱼看看天色,“似乎确实过了和他约定的时间。”
徐骁默默无言。
就在此时,院门外响起声音,卓宗棠脸色酡红的走来,尚未近身,便闻得浓郁的酒气,看见李汝鱼时犹豫了下,兴许是纠结如何行礼。
论官职,他和徐骁,如今已不输李汝鱼。
见卓宗棠犹豫,本就略有不满的徐骁微微眯缝起了眼。
李汝鱼大马金刀的坐着,不做声,倒要看看卓宗棠如何看待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刹那的犹豫后,卓宗棠终于拱手弯腰,行下属礼。
李汝鱼颔首,示意他坐。
卓宗棠坐下,打了个酒嗝,苦笑道:“被田都指挥使拉去喝了会酒,席间听田都指挥使说起,徐骁徐兄啊,你现在脊梁很硬了啊,敢和田都指挥使对坐而饮了。”
徐骁笑了笑,不动声色。
卓宗棠继续道:“因是田都指挥酒局的缘故,一时半刻走不开,还望李大人见谅则个。”
李汝鱼哦了一声,挑眉,声音上扬:“沽酒而饮?”
这句话很有意思。
关键在那个“沽”字。
表面是在问卓宗棠是否是和田顺在外面酒肆买酒喝,实则却是另一层意思:你卓宗棠这顿酒,是你自己在待价而沽的意思?
徐骁能走到今天,自然不笨,闻言品味出了李汝鱼的意思,悄无声息的按住了腰间刀柄。
卓宗棠眯缝起眼,盯着李汝鱼,不做声。
气氛倏然间凝滞。
宋词过来,为卓宗棠斟茶后退下。
卓宗棠没有端茶盏,反而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笑道:“李大人不愿意请下官喝酒。”
李汝鱼颔首,“不愿意。”
你若要去攀爬田顺,那便去,毕竟田顺如今是禁军都指挥使,未来很可能有机会问鼎枢密院相公之职,你若搭上他,未来确实很美好。
但只是可能而已。
而我李汝鱼,不会承诺也不会给你画饼,待价而沽?
你卓宗棠还不够格。
徐骁按刀柄的手上,青筋暴突。
只需要李汝鱼说一句动手,徐骁就会拔刀——至于是否真的会杀这位让他极其钦佩的同僚,只有徐骁知道。
实际上他拔刀,绝不是为了杀卓宗棠。
只是不愿意看见这位汉子死在李汝鱼剑下,他想救一下卓宗棠——原因很简单,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今日救他一命,兄弟之情到此为止。
卓宗棠看了看徐骁,他和徐骁之间彼此了解至深,毕竟都是从昌州败军中走出来的人,忽然笑了笑,起身,对徐骁行礼:“你我兄弟,说谢就太见外了,喝酒,等下喝酒,我请客。”
徐骁苦笑。
就怕今日出了锦江居,你我便是路人。
李汝鱼有些不解,不动声色,倒要看卓宗棠肚子里卖的什么。
卓宗棠这才看向李汝鱼,爽朗一笑,“李大人,将来可兼国乎?将来仅兼国乎?”
李汝鱼愣了下,迟疑着说道:“看她。”
若女帝不离开大凉,自己自然愿意做一个女帝的臣子,无他,自己也没信心就算实现了心中野望后,能做的比女帝更好。
女帝为大凉共主,才是天下之福。
这些年的盛世之风,天下有目共睹,可以说,女帝治理江山的能力,在大凉历代君王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能媲美。
卓宗棠唔了一声,旋即自言自语,“陛下之心,天下皆知,一旦南北大战落幕,无论胜败,女帝都会离开大凉去看看世界之外的世界,所以……”
卓宗棠目光之中闪耀着精光,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李大人可知下官叫什么?”
这话问得……
如今这天下,大概没多少人不知道你卓宗棠。
卓宗棠却嘿嘿一笑,按着腰间长刀,一脸豪壮,“我叫卓宗棠,卓是卓越的卓,宗是宗族的宗,棠是海棠的棠。”
卓家宗族之海棠。
一句话,将在场三人全部拉回了龙水镇。
当日,卓宗棠便是站在一堆败兵之中如此向李汝鱼介绍他自己,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卒,连徐骁都不如。
徐骁好歹买了个官。
李汝鱼笑了,心中大定,没好气的道:“扯这一大堆,就为了告诉我这名字取得好,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卓家宗族之海棠。可以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了,但是现在,老子还是送你一个字:滚!”
卓宗棠不滚,快意大笑,反而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盏,惬意的喝着茶,乐道:“当年在龙水镇,李大人让我滚,我还真只能滚,因为败兵腰杆不直,不敢和你硬怼,但如今,我已杀够敌军头颅,腰杆直了,李将军又叫我滚,那我真不服。”
徐骁闻言大乐,“等下一起滚去喝酒,我请客。”
李汝鱼无语。
终于明白,卓宗棠搞这一出为了什么,原来是当年怨言。
当年自己确实喊他滚过。
他也确实滚了。
也确实说过,等他杀够了头颅,再让他滚,他不会服气。
挥手,“如此说来,我还真没资格让天策军的都统制滚,倒是以后某一日,当我登门拜访时,卓都统制可莫要让我滚。”
都统制?
徐骁和卓宗棠一脸莫名其妙。
李汝鱼笑了起来,“临安之前,女帝给我说了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让卓家宗族之海棠统管天策军,至于其二嘛……不说也罢。”
卓宗棠唔了一声,“其二,便是卓宗棠战功彪炳,升官加薪,然后调入朝堂某个‘位高权重’的衙门。”
李汝鱼一脸尴尬。
终究比不得这些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汉子脸厚。
这确实是女帝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能掌控徐骁和卓宗棠,这两人要么被调入清水衙门,要么在接下来的南北大战之中,被作为棋子布局。
卓宗棠哈哈大笑,不以为忤。
忽然间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朗声道:“我卓宗棠从无待价而沽之心,先前冒犯,皆是为龙水镇一句话,证明我卓宗棠做到了当日言辞,对得起死在昌州的那些兄弟,更对得起李将军的厚望!”
从李大人到李将军……
称呼的变化,表露出卓宗棠的内心——一直奉你为将军。
又道:“李将军已有长枪在前凿阵如穿云的白袍君子旗,那么我卓宗棠,不敢说之于李将军便如岳平川之于顺宗陛下,唯一心耳:无论大凉是女帝的大凉,还是赵祯的大凉,我卓宗棠皆是李将军的阵前卒!”
徐骁欣慰大笑,亦拜:“寸心如是。”
李汝鱼看着这两人,恍然间看见了未来的两位鼎国重器。
这两人,可否成为我李汝鱼的岳平川和枢相公?
李汝鱼快意至极。
我李汝鱼,前有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君子旗。
左宗棠,右徐骁。
天策在手。
可望天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