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尽灯枯的老夫人被下人们用一只竹椅抬了出来,西陵问天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到了多久,只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他记得那老太太的寿元和生机都已经被他吸食干净,寿元还有个几日光景可耗,生机却是完全不在了的。别说还能出来说话,就是抬抬手都是不应该做到的。
但是现在,他这位结发妻虽说依然是将死之态,但那已经枯尽的生机却奇迹般地恢复了许多。这些多出来的生机虽不足以支撑她自己下地走路,动动身子却还是没有问题的,更是可以让她正常说话,甚至都能很大声地怒骂他。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老太太此时拥有的生机竟是比她之前原有的还要精纯许多,在这样精纯生机的支撑下,怕就是寿元也能跟着多出几日来。
可是,不应该啊!他明明都已经吸食完了,她这生机是从哪来的?
西陵问天的注意力一下子又从西陵瑶与上尊的关系上转到了老夫人这边,他觉得自从西陵瑶回到锦县,他的日子过得就一天胜过一天的精彩,直到今日,已经精彩到跟上尊都扯上关系了,还精彩到他这结发妻神一般的恢复生机的程度了。
他觉得,这些事情除了“见鬼”,也真的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看着西陵问天愣在那里,老夫人抖动肩膀又笑了一阵,笑声冰冷,透着对前方那人无尽的憎恨。一枚寿元果的补充,让她身内生机竟在一夜之间又有所攀升,以至于今日竟还能离开卧寝,被下人们抬着往前院儿来走走。
她原本并不知道前院儿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听说府里已经在为她准备灵堂,就设在前院儿的正厅。她想出来看看,这辈子最后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也看看自己的棺木和牌位。
可她人还没到地方,就听到有往来的下人说凉国六大宗门、并着天道宗的宗主都来了。这消息让她极度吃惊,于是催了下人走得快些,正赶上听到六大宗门表态要坚决支持和拥护西陵瑶,也赶上了公孙秋拿出带有上尊幻象的玉简。
她没有再往前去,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听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她觉得过瘾极了,那个她恨到骨子里的老头子终于也有今天,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刻。她高兴,特别高兴,因为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亲孙女,是她的亲孙女将这一切带到西陵家祖宅来,带到西陵问天的面前。她高兴,孙女有如此本事,她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因为早晚有一天,西陵问天一定会死在西陵瑶手里,作茧自缚。
她看着西陵问天,半晌,终于再开了口,问道:“你不如说说,吸食寿元与生机的这种功法,是从何处学到的?”这话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问出个究竟来,她只是想告诉西陵问天,不要再将她当傻子一样的糊弄。三百多年了,她被他摆布愚弄了三百多年,也是时候轮换轮换风水,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她抬抬手臂,示意抬着竹椅的下人把她再往前抬抬,一直抬到院子正中间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老夫人以手撑在竹椅的两个把手上,尽可能的将身子直了一直,然后冲着公孙秋弯身行礼,道:“老身活了三百多年,却从未能有幸与天道宗的贵人们打过交道,不想,竟在寿元尽头能得见公孙宗主一面,实在是苍天怜我。宗主护我嫡孙,老身感激不尽。”
公孙秋点了点头,平平淡淡地回了句:“无需感激,这是身为天道宗宗主的份内之事。”
一句话,又让西陵问天好一番纠结。份内之事?这话要换了飘渺宗说他到是能理解,可是,什么时候保护西陵瑶竟成了天道宗份内之事?不过一年而已,西陵瑶竟在修真界混得如此风声水起?这种人脉简单逆天!
老夫人却并没有多奇怪,她是个女人,对于很多事情的理解都相对敏感和细致,上尊幻像出现时说的那番话,以及公孙秋一次又一次地含蓄提点,关于西陵瑶与上尊之间的关系,她便已猜得个八九不离十。虽然她心中同样惊骇,可却并不像西陵问天那般,完全无法接受。她只是在惊骇之余生出万般感慨,感慨世事难料,感慨境遇反转,也感慨自己三百多年都有眼无珠,心智蒙蔽。
她再冲着其它六位宗主行礼,却没再说感激的话,只是在礼行完后,将目光向西陵瑶投了去。
“好孩子,祖母这辈子最骄傲、最能抬得起头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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