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姑且听某一言。”
厅堂上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夏本煜。
夏本煜道:“土匪就如虎狼一般,要指望他们讲信用,无异于与虎谋皮。”这话并不出于众人意料之外,只是有人不愿意相信。因为一旦相信,就意味着失去了希望。对绝望的恐惧让他们更愿意欺骗自己:盗亦有道。
“然则,我们若是能举着刀枪剑戟过去,便是虎狼也得退避。”夏本煜继续道:“以夏某亲身经历而言,多亏了辽海行大义援手,又有都司大军出面威慑,这才侥幸得归。若是二者缺一,恐怕夏某也无法与诸公相见了。”
众人只觉得这话真说到心坎里去了。天下的道理无非阴阳相济,软硬兼施。钱财和大棒,少了哪个都不行啊!钱财是现成的,大棒则不是人人都有。虽然大明对家丁的管制不强,但是也不可能拉着几十上百人跑辽东找人打架去。卫所军都未必有这个本事,遑论老百姓呢。
“梅逸公说得有理!”众人纷纷附和,也不忘吐苦水:“咱们世代都生在江南,与那些辽东军户如何攀上关系?就怕那些军头敲骨吸髓,与土匪沆瀣一气,如何是好?”
夏本煜略一沉吟,本来有些话是不想说的,但话赶话说到这个程度,就算不说别人也会想到。他道:“辽海行既然能够在辽东立稳足根,可见与那些军头是有关系的。”军头不为文官所喜,自然也不为商贾所喜。汉语就是如此博大精深:与文官关系好,那叫君子之交;与宦官关系好,那叫狼狈一伙;与武将关系好,那叫勾搭成奸。
以众人的智商并不缺这点推导能力,只是要夏本煜明明白白说出来才好。几个家中着急的,顺势就跪了下去:“我等实在是不识辽海行的门路,还请梅逸公居中引路,必有重谢!”
夏本煜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觉得有些为难。他皱眉道:“并非夏某人拿捏诸公,实在是夏某也有些忐忑。此事说来话长,缘起却在很早之前。那****与妻弟谢君在码头上遇到了个小乞丐……”说着他将自己如何资助了那个小乞丐回乡,又如何在辽东遇到辽海行掌柜顾君的询问,两相印合,蒙人厚待。
这故事说起来颇有些市井传奇的味道,又像是专门劝人行善的功德典故,简直真得有些假了。夏本煜说完,缓了口气,道:“便是如此机缘。当日几两碎银,竟换来今日一条性命,真真叫人感慨。诸公,人家以涌泉报我点滴,叫夏某如何还好意思去求人?”
众人沉默无语。这种情形之下,确实是夏本煜欠人家辽海行的人情。人情债历来最难算,尤其辽海行这等庞然大物——它与云中集团的关系,商界中人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松江人门槛实在太高,奈何奈何。”有人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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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