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的总部位于玉茗轩的地下室中,一般的门人下属甚至一生都不会到这里来一次。
这也是谷雨第一次到这间从外观上看就是一家普通玉器店的店来。
开车送她来的老三门人一路沉默着引她走到玉茗轩的前台,那里正坐着一个合眼假寐的妇人。
“……什么人?”妇人抬眼,先是看见了瘦骨嶙峋的谷雨,然后扫了眼一旁的西装革履的门人。
“我们是来见主人的,他在哪里?”
“我叫他过来,”妇人轻啧了一声,让门人带着谷雨去后面的休息室坐着,打电话给了施溁。
她就是施溁现在明面上的妻子周雯清,最近施溁好像在忙别的事,就把整个玉茗轩交给了她打理。
周家过去好歹也是大门大户,打理区区一家玉器小店自然对周雯清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让她不胜其烦的是每天上门来找施溁的各色各样的客人。
她不知道这些客人究竟能给施溁带来什么收益,但他们的出现确实让玉茗轩的生意变差了。
因此周雯清每次都只是遵照施溁的嘱咐,让他们去后院的客房等着,不要在店里搅乱玉茗轩的生意。
“又有人来找你了,”右手的指甲相互拨弄发出咔哒的声音,衬得周雯清的声音越发烦躁,“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唉,对不住啊,”那边施溁软声软气地哄道:“很快我就能回来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
“好,”周雯清放下手,算是信了他的话道:“这次来的两人打算怎么处置?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店里的人去轰他们走吗?”
那边的施溁停顿了一会儿,问了周雯清那边的人都有谁。
周雯清简单将那两人的外貌形容了一下,施溁听完便说自己立刻回来,他得见那两个人才行。
对他是渡鸦组织头目这件事一无所知的周雯清不明白那两个客人有什么重要的。
西装革履的那个像是压着一个战犯,一直贴着那矮瘦的男人走。
而那个矮瘦的男人,周雯清对他印象非常不好。
她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前任丈夫身上那种赌鬼和酒鬼才有的腐朽气息。
那气息简直让人作呕。
房间里,让周雯清作呕的人真的吐了。谷雨抠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然而即使这样也是徒劳,她开始感觉天花板在自己的脚下,身边陌生的男人逐渐变成一头鹿。
“……我撑不住了,”她想要抓住妄想中的鹿角,果不其然地抓了个空,“三哥应该有给你吧?”
男人万分嫌弃地从身上掏出谷雨的药。
白色的颗粒物接连不断地倒入谷雨的口中,她像是嚼薄荷糖一样将药片咬破吞吃下肚。
鹿开始生出手脚。
天花板还是在自己的脚下。
算了,谷雨想,能控制她的笑声,能囫囵说完一句话就行。
她实际上也只有那么一两句话想要和施溁说。
门口传来响动,谷雨眨动着眼睛偏头往大门口看去。
乌鸦脑袋的人穿着长衫从天花板上的门里走了进来,将她和带她来的司机一起带去了地下室。
等众人在阴暗潮湿的密室中都坐定后,那乌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入谷雨的耳朵里。
谷雨开始有点理解不了他的话了,不过大概也就是问来这里是做什么之类的话。
她也懒得介绍自己,直接对施溁道:“你的手下,有人要反叛你了。”
“谁?”施溁见她说话如此直爽,挑眉道,撩起长衫下摆坐在了谷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