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嬷嬷一见张氏的脸色,厉眼便扫向了那个蠢笨的,压低了嗓子就呵斥道:“回什么话?就说娘娘还未起身,叫她在外头等!”
也是赶了巧儿,夏花请安的这日刚好大雪。
正院的人不将她往屋里请,存了心任由夏花冻着。夏花浓密的眼睫下眸色幽幽,她低眉顺眼地等在廊下,这般站了有一个时辰才有人出来请她进去。
夏花冲那个领路的丫鬟好脾气的笑笑,弱气的眉眼就是女子瞧了也忍不住怜惜。
才一走进正屋,夏花就抚了抚额头,昏倒在地。
她这般一倒,屋里人立即就惊了,慌成一团。
张氏没料到她突然有此举,被这个做派梗得一口血都吐出来。她顾不得自己还卧病在床,掀了被子就赶紧下了榻。
这可怎么得了?!
夏氏在她屋里昏了,这是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苛责她?!!
汪嬷嬷脸上剧变,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掐夏花的人中。
珠翠钗环哪里会叫她上手,两个人挡着,愣是叫正屋里头的人沾不到夏花的身。钗环更是扯着嗓子喊叫:“快来人啊!叫大夫叫大夫!”
这般动静闹出来,张氏少不得又落了把柄。
萧衍的后院牛鬼蛇神多了去,被张氏压得透不过气的也有不少,积怨颇深。但也不是没厉害的,光是一个心眼儿跟蜂窝似得李氏,就叫她喝了好几回安神茶。
虽说夏花这段时日惹了众怒,但这时候,谁都乐意给张氏的伤口撒把盐。
有人浑水摸鱼,暗中使了手段将事儿往外传,气得张氏真肝气郁结,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萧衍闻讯赶来,当着众人的面儿斥骂了张氏‘善妒,不堪为大妇’。
张氏被他斥责得羞于见人,这般怄了几天,当真卧病不起了。
夏花回了院子就醒了,坐在床边,端着小盅喝汤。
萧衍带着风雪踏进来,看她这般坦然的小模样,眼里的趣味浓得化不开。夏花见到他,立即放下了小盅。
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小步过来给他福礼。
杜若连日来见着萧衍对夏花的温柔,羡慕得眼圈儿都发红。
整个府邸,若说杜若最不服气的主子,便是比她出身还卑贱的夏花,一个青楼妓子而已,竟也与龙子龙孙的王爷肌肤相亲,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珠翠和钗环退下,临走前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她也只能低头跟着出去。
人一走,萧衍就跟卸了骨头似得靠到了夏花身上。
萧衍太喜欢她身上的气味,修长的手指捻起她身前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花儿啊,你下手可真快……”
这二十来日里头,他时常会有这般举动夏花已经习惯了,于是站着没动。
柔软的嗓音含着软糯,她轻声道:“王爷不是被气了一场?妾去给你报仇了,怎么样?你心中可舒坦了……”
萧衍本来跟她说得玩笑话,听了她这一句,心中陡然一动。
“……你去给本王报仇?”
夏花害羞地笑笑:“报仇是妾言重了,就是给王爷出口气……”
萧衍眸光追着她避开的脸庞,幽沉如深渊。
须臾,他突然一手捏着她下巴转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好!好!往后本王受了委屈,花儿都给本王出气!”
夏花没说话,低垂的眼睫一颤一颤的仿佛纷飞的蝴蝶。看得萧衍心头发痒,他拿手指去拨弄她的睫毛。
被夏花躲开了,他忍不住又笑:“没想到花儿,还是个泼辣的性子呢……”
夏花吃独食吃得太久了,久到本还那她当笑话在看的后院几个女人,这也都坐不住了。
李氏本不想打头阵的,但说实话,这个王府中,在夏花之前就属她最得宠。旁人不一定能拉走萧衍,李氏却有这个自信。
毕竟曾经,她就在好几个人跟前截了胡。
心中知晓萧衍爱她的身子,李氏这日打定了主意要从夏花嘴里截胡,特意挑了轻薄显露身段儿的衣衫。
她约摸也摸清了萧衍入后院的时辰,掐着点儿的,穿着这身打扮就去了文锦院。
雪已经停了,但府中依旧处处银装素裹。
李氏一身水粉色细腰裙裾,这个颜色显得她气色好,更将她身段衬得婀娜多姿。遥遥地走在皑皑雪地里,仿佛盛开的牡丹花。
将将好,萧衍从前院过来。
颀长的身影今日着一身华贵的朱色锦袍,骨子里的肆意好似在张牙舞爪又好似根本没有,奇异的吸引人。他悠悠然从长廊那边走来,闲庭信步。
李氏好似不小心听见脚步声,不经意间回头看过去,对上了萧衍的目光。
她脸颊一红,娇羞地福礼:“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