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接过去翻看了一遍,不由点了点头。
一见对方已然同意了,这位是转身便要往大厅门外走。可还没等他走出去几步远,便听得身后的史可法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怎么?这便急着要走作甚?还请进到偏厅饮一杯素酒暂时歇息歇息。而后,本官也不劳烦你等在将银两于明日送来,本官就在今夜派官府中人带着本簿登门去拿也就是了,这样也省了你们的麻烦岂不是好?”说罢,就见大厅门前闪过几个带刀的军校,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眼看着这群乡绅们。
众乡绅这才省得,原来史可法早已有所准备,或者说是预谋已久。只得暗暗叹了一口长气,各自接过本簿来,强忍着心疼,在上面记下自己的名姓府邸住址和所捐赠的银两数目,再把本簿传与身旁人之手。
当本簿传递到唐枫二人手中,东方升见了却变得有些傻眼。不由低低声音对其问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上那里去弄那笔银子?即使有的话,又怎么能捐与这些贪官墨吏?”说罢,脸上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出来。
“呵呵,自然是将祸水东引也就是了。再说,咱们不是还与一个大善人相识么?我将此人的名姓写上也就罢了。况且,我已然有了一个计策,也借此机会给这史可法带个眼罩,让其难堪一回,也多少出出这憋闷与胸中的恶气。唐枫低声说完了这几句话,拿起笔来,歪歪扭扭的在本簿上写下了王保财的大名,然后将本簿传与他人之手。
等见所有人都签过了自己名字之后,史可法命人把本簿取回去,然后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少陪,是带着本簿就此转身离去。众人无不是垂头丧气,忽见一个书吏由后面走出来,对着在场众人笑言道:“我家大人感念各位的一番深情厚谊,特意备下了一杯素酒与偏厅,请各位移步吧?”话说得虽然是很客气,可后面却跟过来一群手持兵刃的军校,各个眼睛瞪大了瞅着这些乡绅。
众人知道如今自己这些人已是被这史可法给软禁起来,形似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说得好听是去喝酒,可若家中真的不肯支付银两的话,那这位史大人还指不定有什么刑罚,在等着这些人呢?进入厅中,各自寻了熟人坐于一处,也没心思扯闲话,只是各自闷头喝着素酒,以打发这难捱的时间。
而唐枫和东方升也被裹夹入这些人当中,想脱身离开,可门口却站着几十个手持利刃的军校,正在死死盯着这些人,看来是绝无可能绕过这些人出的府门去了?两个人此番也是无计可施,但跑了大半夜,这肚腹之内倒也真是饿得狠了,二人也不与旁人客气,只管旁若无人的自行吃喝起来,此举到颇令这些人为之瞩目,一时纷纷猜测这二位究竟会是谁?眼见着银子没了,还如此开怀大吃大喝,怎么竟如此没心没肺的?
可正在二人大块朵姬之时,忽然有厅门外走进一名小校,此人径直走到了二人身旁,对着二人十分客气的言道:“二位且请先放下杯筷,我家大人请二位去内宅叙话,二位这边请吧。”说着,退身让二人走在头里。
这一下,颇令二人吃惊,不知这史可法是如何认出自己二人的?自己二人离着他甚远,又始终特意把脸转到一旁,不与其照面,他又怎么会注意到的呢?二人便想就此冲杀出去,可看看院里侍立着的那些军校,只得暂时将此念头打消掉,跟在这名军校身后走出偏厅来到了院中。
等一见其竟没有将二人领到内宅去,二人更是有些处于云山雾罩之中,不解这名军校把二人带到这院中,又所为何故?一直跟着他到了院里的一处角门旁边,这个军校这才站住。
却见这个军校先左右看了一番,然后是纳头拜倒于地。低低的声音对着唐枫言道:“小人乃是流民军中的一名小头目,往日乃是在李友手下听差,如今这李友已被史可法给暗害致死,也终结了小人的一番心事。否则的话,即使史可法不杀了他,小人也必瞅一机会,取了其项上人头,也好于那些弟兄们报此大仇。本来小人也打算着近日离开这里,可巧再此遇见大首领,想来大首领也是为了李友之事而来的吧?李友既已伏诛,大首领自也不可轻将身付险地,还是早些离开此地方好。”就见这名军校说完了,便轻轻将角门拉开,示意二人就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