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各式舞衣都有,正殿里那么多宾客还在等着,夏初瑶略微一想,便挑了一套束腰窄袖的短装,让沉碧替她散了发髻,将头发用玉冠束起,又在偏殿前折了一支翠竹。
进殿的时候,便听得一片议论之声。
“骊阳公主的舞姿如惊鸿蹁跹,民妇蒲柳之姿,身形笨拙,自愧不敢随公主之后而起舞,碰巧民妇前几日学了几式剑招,听说军中常作舞剑,民妇斗胆一试,仅供陛下和娘娘消遣。”抱拳作礼,夏初瑶话音刚落,那边的乐师依照沉碧的嘱咐,奏起入阵曲。
率军出征之前和得胜归来之后,军中常有庆典。除却美酒笙歌不断,佳人舞姿翩跹之外,将士们偶有兴致,还会拔剑合着乐声而舞。
合着乐声,凌厉的剑招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正好是沈临渊大胜归来,她前几日又刚好随池光学了剑法,比起寻常的舞蹈,她舞剑做娱,最为合适。
因着让沉碧特意嘱咐过了,这乐师奏的入阵曲要比正常的入阵曲慢了几分,夏初瑶握着手里的竹枝,舞得小心,在池光教的剑招里,不动声色地融合了一些自己的招式。
一招一式规规矩矩,看得人却没有人作声,眼看着她随着鼓点折身扬剑,在空中划出几个弧线时,还有低低的惊呼声响起。
舞姿本是寻常,叫他们惊叹的,是夏棠竟然能做出这般动作。
入阵曲不长,一舞毕,夏初瑶喘了几口才顺气,收了动作,俯身大拜。
“本宫还当是夏卿学了什么惊人的舞姿,你这些个动作,也称得上是舞?还敢拿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不怕陛下治你欺君之罪?”满室的安静里,座上雍容华贵的钟贵妃沉了脸色,声音不大,却听得夏初瑶脊背一凉。
她自是知道这般技艺,是比不过骊阳的,甚至在旁人眼里,只怕都只是寻常。今次骊阳本就是想让她出丑,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受骊阳刁难。可钟贵妃这句“欺君之罪”委实重了,若是无人求情,或是皇帝陛下顺着她的话说,只怕今次她不止是出丑而是要被治罪了。
旁人本是震惊于夏初瑶之举,如今钟贵妃先这般开口,其他人一时愣神,只沈临渊和沈临安都站了起来,两人刚想开口求情,却见得座上的皇帝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朝他们摆了摆手,又看向夏初瑶。
“这本是军中舞,想不到夏卿看似柔弱,舞起来还能有这般英姿,颇有当年怀月郡主的风范。”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皇帝褚云天征声音和蔼。
他口中的怀月郡主,就是夏棠的外祖母,周太傅之妻齐怀月。少时在宫中,他常听先皇提起怀月郡主与他们一起驰骋沙场,开疆扩土之事。
可惜了齐怀月与太傅周光景育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领了文职,女儿嫁到夏家,生了夏棠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褚云天征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当年先皇口中所描述之风采,今次见夏棠这般,虽然如钟贵妃所说,并非什么繁复端正的舞姿,不过他倒也颇感欣慰。
“外祖母是巾帼不让须眉,民妇不敢与外祖母相提并论。今次准备不妥当,还请陛下责罚。”之前因着周氏提起,夏初瑶特意去了解过那个得了龙纹玉佩的外祖母的事迹,虽说是敌国将领,夏初瑶对她还是颇为敬佩。
齐怀月和先皇所在之时不比如今,那个时候,是真正的各国纷争不断,举世大乱。她一介女流,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到能与帝王并肩的大将军,在稳固大齐之后,破例封为郡主,这般作为,百年内只此一女子。
“今日本是家宴,大家大可不必如此拘束,夏卿献此一舞,想来也是累了,沈卿,过来扶你家夫人落座休息吧。”
沈临安依言过来,作了礼之后,伸手将夏初瑶扶了起来。
“听说沈卿要参加三月春闱?”看着殿上的两个人,褚云天征抿唇,终于在他们要转身的时候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草民已经上交名牒入国子监,准备参加明年春闱。”没料到他会问,沈临安之后躬身作答。
“你自幼便负有才名,想来明年翰林院中,定能有你一席之地。”不过一转眼,当初那个紧紧拽着沈朔衣袍,站在大殿上看着他瑟瑟发抖的孩子就长这么大了。恍然才想起自己与这个侄子多年未见,褚云天征不免生出了几分歉疚。
论起辈分来,他要叫东晋王褚云连决一声五叔,沈临安的母亲褚云雪曾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堂妹。
当初南巡到沧州,因着想与褚云雪叙旧,他们多停留了些时日,却叫这褚云雪和沈朔生出了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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