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连心辗转反侧中流了过去,门外响起了嘟嘟嘟的号声,表示着短暂的午休时间过去了,五千里的负重越野在朝着连心挥手。
连心睁大眼珠子,在床上挺尸,眼看着其他战友都快速起身穿鞋打包往外冲,她对面下铺的言谨欢抬头见她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又看见他没有一点动静,坐在床上茫然的望着屋子里,言谨欢穿上鞋,跑过来爬上连心的床铺,拽着她使劲摇晃了几下,着急的说:“连心快点起来,你要是又迟到了,连长说不定又要给你多加一千米,快点啊!”
连心想起上一次长途越野的时候集合晚了一秒,就被连长吹会长瞪眼睛的多加了一千米,以至于她哭爹喊娘的跑下来后,双腿抽筋的站不稳面朝大地摔了个狗吃屎,在整个连队里丢了一个大大的脸。
言谨欢看她又出神了,低头扫了一圈没剩几个人的屋子,她焦急的又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拔高了声音催喊:“我说你快点啊!你又想挨罚了吗?”
连心被她吼的耳膜一震,回过神扫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言谨欢了,不由哀嚎一声,伸手把言谨欢往下面推,“你先下去,快点快点,我马上下来,”言谨欢也着急的很,瞟了她一眼,手脚麻利的抓着扶手往下退,下了地,言谨欢仰着脖子又是一顿催。
连心午休的时候没有脱衣服,只是摘了帽子放在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她抓过帽子戴在脑袋上,撑着床铺往床沿边缩,又很快的退了下来,言谨欢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一分钟,她也顾不得说其他的,胡乱的把早就自己打包好的背包,和帮连心打好的背包,左右手一抓,带着连心的手腕就往外面跑。
两个人边跑边整理衣服,背好包,一起疯狂的从楼梯口冲了出来,言谨欢余光瞟见一个箭一样的人影从身边窜了过去,她心下一紧,脚下又加快了步子冲到了集合的队伍旁边,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正好止住两人的步子,言谨欢赶快打了个报告,吹哨子的排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挥手把两人往队伍里赶,“时间正好,快进去,下次快点。”
言谨欢拉着连心站在了队伍的前排,她们两个人长得不高,队伍是按照从高到低排列的,所以即便是她们两人来的晚,还是站在了最前面。
连长又让每个班班长点清人数,在确认了人数,无一人缺席,一声令下,长长的队伍在各个班长的带领下,呈现出长龙的姿势,慢慢地往后山去。
队伍暂时停在山脚下整顿,连心仰起头看着直插云霄的山峰,又偏头去看言谨欢,再低头看一眼脚边整理好的背包,这里面可是塞了二十斤的沙袋啊,连心苦着脸,扭曲的表情引来言谨欢的注意。
“别怕,咱们不过是爬到半腰,再绕半条公路,你要是半路不行了,还有我,班长,我们会拉也要把你拉回来,”言谨欢把随地取好的沙袋系紧塞到背包里,提起背包反手背上,瞟了一眼沮丧的连心,安慰道。
连心懊恼的捂着脑袋,仰天无声的呐喊,“你大爷,老子不要负重越野,”她使出全身的劲张着嘴开开合合的做出这句话的口型。
言谨欢奇怪的看她一眼,队伍前面的班长已经转身带着队伍朝山上爬去,队伍分成两队,各自负重五十斤,军营后山山峰不险要,但是就是高得很,就算全身不坠物也要爬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半山腰,言谨欢背负着重囊爬在半途就已经喘着气,撑着膝盖落后等数十步外的连心,山间清风徐来,不见鸟鸣虫叫,这会儿已经快要到深冬了,所有人穿的都不算厚重,爬到这个时候所有人身上已经开始冒热汗,山间的冷风吹来,一身热汗瞬间吹成了冷汗,湿哒哒的粘着内里的衣服,让她很不舒服。
言谨欢扯了扯领子,又拿袖子抹掉额头和脸颊上的冷汗,连心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冷风大口大口的灌进去,让她忍不住的犯恶心,“好难受,我想吐。”
言谨欢转头看见连心大汗淋漓的爬上来,朝前一扬手,转身就撑着膝盖往上爬。
等爬到山腰上的时候,言谨欢一身热汗变湿了,湿了又被冷风吹干,吹干后又被打湿,循环往复,她一路爬爬停停地,勉强没有让连心落到最后面,大部队爬到了半山腰的公路上,又重新整顿了一下,班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开始了负重奔跑。
背着五十斤的包在水泥路上奔袭,对连心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她快要哭出来了,前面已经跑过弯的言谨欢又停住了脚步,在朝她招手,连心苦闷的一抹眼角,咬牙负重奔跑,身边同样哭丧着脸的奔跑的一个小战士,瞥眼看见连心眼角坠落的泪珠只,居然愣了几秒,他靠近了连心,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成一团的纸团递过来,连心看一眼他手里纸团,又看了一眼小战士,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一个加油冲出老远。
言谨欢等她快要冲到面前的时候,又拔腿转身继续负重奔跑。
这条公路是从山脚下的修到山顶的,为的就是方便平时的训练,山顶两边树木已经慢慢地在风中摇晃掉一身绿色,光秃秃的脑袋仍由山间风色抚摸,空寂的山间唯有整齐的“日落西山,红霞飞”
言谨欢大口喘着气,班长还在前面气定神闲的领唱着,队伍的歌声稀稀拉拉,随着战士们的气息不稳,高低不同,这个歌唱的跟快要断气似得。
言谨欢勉强还能吼一两句,她身后仅仅跑了半条公路,就已经快要瘫了的连心,被她用拉带坠在后面,随着言谨欢前行的动作,跟着机械的往前面跑,她跑的跌跌撞撞,两腿打颤,左右摇晃,气都喘不匀称,只能张着嘴开开合合,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
“还行吗?”副班长在队伍旁边给落后的战士们打气,连心欢这种快要跑死的,是他首要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