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风尘仆仆,让人扶了杜柳下去安置了,自己直接就进了书房,把门都关紧了,跟杜鹏夫妇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杜柳出事时,因为当场被撞破时是李明业在行事,所以陈大舅揪着这事,想压下李同知应下了这桩婚事,先前送了杜杨的灵柩回兴州时,也是跟妹妹陈雪娘商量好的,关于杜柳的事,一定要与李家做了亲,把这事遮掩过去。
李明业当时被人撞破时还没觉得怎么着,等后来知道封良玉死在杜杨身下的事后,着实唬了一跳,紧急就先避了出去。陈大舅的心力当时又全在杜杨的事上了,跟李同知知会过一回,李同知以儿子去了外家,等回来再细问的缘由,暂时给搪塞了过去了。
等杜杨的事一了,李明业也被人点醒了,自动跑回了曲城跟他爹说了,是那杜柳水性杨花,明明是一党子男人去喝酒,她非要凑着过来,后来见他和王庭辉两个喝醉了,还故意挑逗的他们。
他和王庭辉两个也是酒后一时被挑得把持不住,这才上了杜柳的当。别看当时是他被撞破了个正着,可之前王庭辉也挤了一条腿进来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娶做他的正妻呢?当个妾还差不多!
李同知知道了这情况,当时心里就定下了,这女子绝不能当他李家嫡子的正妻,只是到底还是儿子占了人家女孩儿便宜,说推说妻子那边已经给儿子寻了一户人家,杜柳要进李家门可以,不过只能委屈当个贵妾了。
杜柳可是正五品千户的女儿,又怎么愿意去给五品同知的儿子当个贵妾?一时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在陈大舅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本来杜杨被封家弄这一手硬生生在陈大舅眼皮底下给送了命,陈大舅就觉得没脸见妹子,何况上面还有个老娘见天儿地哭着逼着呢,哪有这种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理!
陈大舅咬牙决定了,哪怕撕破脸面也要逼着李同知应下这事,李同知被逼得紧了,一时着恼,毫不客气地就把王庭辉也抛了出来:
“要不是你家那表姑娘浮浪轻薄,硬要凑去跟着一党子男人去坐席,怎么会出这种事?何况你家那表姑娘还是先勾得王守备家的公子做下那事,后来又才勾得我家明业呢!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怎么堪做我李家嫡子的正妻?”
陈大舅原来只知道杜柳这边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一下被李同知抛了这么一个大炸弹出来,还一派言之凿凿的样子,当即被炸得快晕了过去。同僚为官,这种事要不是确有其事,李同知怎么会这么肯定地说出来呢?
陈大舅只觉得几十年的脸面都丢尽了,气咻咻地回了府,让妻子把杜柳叫来追问当时的详情;可杜柳当时是被灌醉了的,哪里还说得清楚个一二?
这事,眼见得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它也是屎了。别说李同知了,就是王守备那里,谁家也不会要这样一个连番失身的女子去当正妻的!
陈太太恼恨杜柳为人轻浮,谁家的好女儿会跟了一党子纨绔去酒楼里喝酒?杜柳身边带的有丫环有家丁的,她要不乐意去,喊出那么一声,把事情闹出来,她就不信那些个纨绔还会在大街上敢强拉了她去!
偏偏杜柳蠢头蠢脑地被哄着去了,不仅去了,还被灌醉被人趁机占了便宜,不仅被人占了便宜,还是被两个人占了便宜!这事,搁谁身上谁也不乐意就拿一床被子盖了来遮丑啊,还平白影响了她自己儿女的亲事,真是……无妄之灾啊!
妻子这枕头风一吹,陈大舅也不想兜这事儿了,这种事他可做不了主了,杜柳也是不能再留在曲城了,只得捏着鼻子收了李、王两家的压惊费,自己请了假,亲自把这外甥女儿给送给兴州来再做打算了。
陈大舅把事情一说清楚,杜鹏和陈雪娘两个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杨儿的事他们是吃了封家的暗亏硬是无可奈何,现在就连柳儿的事也搅成了这样,陈雪娘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大舅见妹夫不说话,妹妹也是脸色极差,重重叹了一口气:“如今柳儿是再不能呆在曲城了,我才把她带回来,今后怎么打算,你们要早做准备。好在兴州跟曲城相隔甚远,柳儿出的那事我又一直捂着,这边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看呐,你们还是不拘门第,找个合适的人先把柳儿嫁出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