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休沐,你再去躺躺养养神吧。”
“不用,我还有事。”罗奕敷了一阵眼睛,瞧着也能看得过去了,又把身上很是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出门。半夏连忙跟着。
罗奕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半夏,你不用跟着我,你……”
半夏“哦”了一声止了脚步,却突然冒出一句:“少爷你是不是要去找秦姑娘?”
罗奕面上一红,咳了一声:“多嘴!”听着半夏在身后闷笑,有些仓皇地急步走出了家门,才走了一半的路,恰恰地迎头就撞上了寻过来的秦云昭。
罗奕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胸口,唤了一声“阿昭”后,却噤了声,垂了头一下子不敢看她的眼睛,脸上却烧了起来。
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说话却是不方便,秦云昭环顾左右,伸手就指了旁边一家茶楼:“罗大哥,我们去那家茶楼坐坐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罗奕抬头小心地觑了秦云昭一眼,见她头上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只簪了两朵精巧的粉色珍珠串成了玫瑰花,并没有插什么簪子,一身素淡冰蓝丝绣飞花的衣裙,更渲染出了她此时沉静的心情。
阿昭的脸上,并不是喜色或羞色……罗奕深吸了一口气,稳下了心来,勉强还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好,早说要请你一餐感谢你,就先请你去喝餐早茶。”
秦云昭轻轻“嗯”了一声,略低了头跟着他一起进了茶楼。街对面的一辆马车里,刚才被撩起的一角车帘子刷地被放了下来,杜柳一张姣好的脸几乎变得扭曲:秦云昭!原来罗奕看中的人竟然是秦云昭!
她眼睛不会看错,罗奕脸上刚才闪过了惊喜、羞赧和担心的种种表情,几番“邂逅”罗奕,她就没有见过罗奕那张黑炭脸上对她有过这样的神情!难怪他竟然会看不上自己……
杜柳紧紧握着拳,任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里,半晌,才吩咐了跟车的一个婆子近前来,低低在她耳边吩咐起来:“你过去……”
桌上的两杯茶水犹冒着热气,雅室中却只余下罗奕一个人。一支镶红宝的凤头金簪和一块折好的素绢帕子,被齐整地搁在桌子中间的位置,不偏也不倚;就像阿昭对他的,只是一份友情,不曾薄一分,却也别想浓一分。
罗奕伸手掂起那支金簪,拿在眼前细细看着。当时他去选这支簪子时是有多忐忑和兴奋,如今就有多痛苦和颓然。
就在刚才,不过一刻钟以前,阿昭把这簪子和这方叠得整齐的帕子一起放在了桌子中间,端端正正地看着他:“罗大哥,昨天我一时失神,是因为你取出簪子的时候,还掉出了这方绢帕。”
阿昭止住了他急于要辩解的话,郑重看着他,继续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这绢帕的主人是杜千户的女儿杜柳,虽然我不知道这帕子为什么会在罗大哥手里,但是杜柳此女配不上罗大哥,她家中正在为她寻婿,罗大哥切记小心不要惹上麻烦。”
“阿昭你放心,我不会跟她沾上事的。这帕子…本来我也是要还给她的。”
阿昭关心他,他心里感激,急忙就保证了一句,生怕阿昭会对他有什么误解,可阿昭马上说出的话,却直接让他浑身的血几乎都快凝固了。
“罗大哥心里有数就好。另外这支簪子,我不能收。”阿昭那双黑亮的杏眸平静看着他,可说出下一句话时脸上微微染了些绯色,“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一点也没有拐弯抹角,阿昭直接告诉他,她心里已经有人了……罗奕抬手将杯中的茶尽数倒入口中,以往苦涩之后唇齿留香的茶水,这一回却是直接苦到了心里。
“公子,可还要添茶?”一个婆子轻轻敲了敲门后,不等罗奕发话,就提着大茶壶躬身走了进来。她这举动明显不合规矩,可罗奕此时正在心烦意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必了。”罗奕一把抓起桌上的簪子和绢帕塞进了衣袋里,起身走了出去。
近午时分,杜柳的马车刚靠近杜府侧门,碧桃先从车上下来,然后扶着杜柳下了车,一转身,两人已俱是一怔,罗奕骑在一匹马上,貌似正要经过这里,看到杜柳向他看来,在马上微微点头致意,同时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杜小姐,你的手帕掉了。”
杜柳一低头,一方绣着草绿柳枝的素绢帕子折得方方正正的,正掉在她的脚边,再抬头,罗奕骑着马的背影已经从巷子里远逝淡去了。
杜柳俯身拾起了那块帕子,紧紧攥在了自己手中。绢帕和簪子,以及现在的这种有技巧的物归原主,秦云昭定是对罗奕说了些什么,语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