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完饭,沈峻山将几个儿子带到了书房,把朝中的形势变动拿出来分析了一阵,又问了问几个儿子的意见。嫡庶之间再有纷争,那也是暗中的,沈氏一族在根子上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在这件大事上还是拧成了一股绳。
沈家本是正统,原来一直忠于皇上,当今皇上正是春秋鼎盛,并不急着就立太子,而是有心观察几个儿子的品行能力。只是如今九个皇子年纪渐长,天家的事本就复杂,几个皇子各怀心思,更是将手伸长了些。
兴州粮草案就是如此,宣平侯杨承业不过是被推到前面的替死鬼而已,如果不是沈谦得信知道粮草有问题,可想而知内忧外患之下,必是要被血羯大败。
兴州若不保,哪怕沈谦为国战死,沈家也必受牵连,降罪是必然的,在朝中有心人的引导下,沈家哪怕不死,也绝对要脱一层皮,要想再回复到原来的地位,不仅不可能,被打下尘埃后,只怕多的是脚来踩。
经此一事,沈峻山夙夜忧思,觉得沈家还是被迫要站队了,若再中立,朝中已经几无盟友,皇上不一定能保住沈家,而乱纷纷的几方势力互相倾轧之下,却是极易顺手毁了沈家。
大皇子和七皇子同为皇后所出,兄弟两人自是在一起。大皇子虽然没有什么大功绩,但是做个守成之君也是行的,沈峻山依着礼法规矩,倾向于暗中站到嫡长那一队去。
老大沈昀虽然没有异议,却是提出了担心:“元贵妃那里听闻一直颇得圣心,四皇子为人精干,如今又领了白城建海军卫的差事,正是得势,前些时日张尚书还让人明里暗里的探儿子的口风,若是知道我们的意思,怕是今后……”
张开源是吏部尚书,本来就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是四皇子的岳父,这两重身份都颇重,由不得沈家不好好掂量。
沈峻山早年征战立功,保住了自父辈手中传下来的正二品武侯爵位没有降等,如今领的实职是从二品的御林军护军参领,他身上有爵位,实职又是京军要职,自然惹得各方势力眼红。
先是某一方势力想借机把沈家拉下来腾位置,其他人一看没拉下,心思自然活络开了,有趁机拉拢的,也有等着想继续下暗手的,想也知道沈家还会经受多少明枪暗箭。
沈峻山一声长叹:“也该是择木而栖的时候了,这事先能瞒就尽量瞒着,不过终究会露出端倪,等到那时,自会有上头出手来护着了。”
礼法规矩,嫡庶有别;皇后虽然不得皇上欢心,到底并没有犯什么过失,只要皇后那里无事,大皇子的嫡长子位置就是牢固的,加上手边的人提点,一般也不会发生失了圣心的事。
沈峻山的想法极是中规中矩,沈谦微微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沈昀和沈瑞两个自然并无异议,又商议了一阵便起身告辞。两个哥哥先走,沈谦落在最后,已经走到门边了,沈峻山却突然发了一句话:“老四留下来,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沈昀和沈瑞互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沈谦重新转回书房,半低了头站在沈峻山面前:“父亲。”
沈峻山抬眼注视了这个儿子片刻,才指了指他身边的座位:“先坐。”
沈谦并没有先坐,而是先帮沈峻山重新斟了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在沈峻山的下首坐下了。
“我还记得,你当年去兴州的时候才十三岁,一晃就过去十多年了……”沈峻山松松靠在椅背上,慨叹了一声,声音竟是满含了沧桑。
沈谦嘴唇微抿紧了一分,却是默不出声。
“你可是还因为你娘亲的事怨我?”
“儿子不敢。”
沈峻山细细打量着坐在侧手边的这个儿子,突然就轻叹了一句:“你还是像你娘亲多些。”不等沈谦体味其中的深意,沈峻山就继续说了下去,“当初你母亲送去的那个丫头出了事,我禁了她不得管你后宅之事。如今你也要到二十五了,很可能位置也会挪到京里来,你也该成个家了。”
听着这一派慈父口吻,沈谦却心中一凛,答话更是小心,避开了成家的话,只问了另外的事:“父亲可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儿子会在京中授什么官职?”
沈峻山同样没有答他这话,反而提起了一件听着不相关的事:“下月初三吴太傅花甲大寿,给府里下了帖子,你到时跟我一起过去,京里的一些人面,你正好趁这个机会都认个圆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