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那里,要劳你多费点心了。”
向晨峰进士出身,是天子门生,又是朝廷命官,这样的人出来作证,最有说服力,若是被对方知晓,必是会第一灭口的,因此秦云昭请托靖风务必要保护好他。
靖风郑重点了点头:“阿昭,你放心吧。”
秦云昭又拿了一只信封出来交给他,声音更低了几分:“如果方便,这个帮我…寄给他。”
信封的封皮上写了“沈谦亲启”四个字,哪怕风灯灯光昏黄,也能看得清楚。靖风接过仔细收进胸前衣襟的暗袋里,却还装着疑惑问了一句:“‘他’是谁?”
秦云昭狠瞪了他一眼:“你猜嫂夫人会不会知道今天有个女人带了孩子上门找你的事?”
靖风不敢再打趣了,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带了人要走,见向晨峰还立在那里回头看着夜色中远去的小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阿昭明天就要继续行海了。”
其实已经放下了,只是心底总有一处柔软为她而留。告别的话早已说过,向晨峰回头默默跟在靖风后面走着,只在心里又祝愿了一声:阿昭,珍重!
商船在第二天发现没有再渗水,补充了不少水粮以后就驶走了。
一直怀疑有些蹊跷的大兴县令全长海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还是自己多心了。
新上任的县丞向晨峰前些时日在走访渔村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海里”,虽然贴了布告寻人,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如今过了这些天,他也做得“仁慈义尽”了,现在只能向上峰报告县丞溺亡了。
全长海乐滋滋地让书吏写好了陈情的折子,让人发了出去,开始想着那第二批货运来的日子差不多就这几天了,他得抓紧做好准备工作,让货物顺利交接,再不能闹出第一回的惊险了。
靖风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人,听着暗探回来禀报的事,沉声又问了一遍:“事情可确实?那余三郎没跟别人说过吧?”
“没有。属下也是几次探查,发现他也一直在暗中打探,怕他坏了事,才把他掳到一边盘问出来的。”
父子两人后半夜归家,经过上渔村沙角咀时,遇到神秘的船在下货,岸上有人交接;不慎被发现后,父亲引开追兵被杀害,儿子,也就是余三郎藏身海中逃脱一命。
余三郎朦胧认出,在岸上接货的一人是大兴县衙的捕头,因此不敢报官,又不甘心父亲横死,所以一直偷偷潜在附近打探情况。
也亏得他是被自己的人发现了,要是被那边发现,铁定难逃一死。靖风定了心神,发了话下去:“他父子俩都是账房出身,你让他自己写一份状纸,就说……”
庆德十八年夏月,芜城指挥同知靖风带人值夜巡城,路遇平民余三郎喊冤,状告因撞破大兴县衙捕头张顺走私,其父于月前半夜在上渔村沙角咀被杀害。
靖将军生疑,当即点兵前往余三郎所言地点巡查,当场发现可疑船只下货,并猖狂拒捕。靖将军率兵拿下匪徒,意外发现船只运送的竟然是金锭,而产出之地是当地官员在疆图中匿报的猪笼岛。
靖将军为防生变,当即点兵出海,奇袭猪笼岛,击杀岛上守卫四十余人,生擒三十余人,解救被押矿工三百余人,缴获书信若干。
次日,被当地大兴县县令全长海声称不慎溺海身亡的县丞向晨峰突然出现在芜城,当街拦住芜城按察使的官轿鸣冤,状告全长海勾结海匪,为瞒罪行,意图杀害自己。
事涉海匪勾结官员,谋害同僚命官,芜城按察使贺道平当急带人赶赴大兴县围了县衙,暂时羁押全长海,收捡了全长海书信若干。
在芜城百姓正感慨今年挺折腾的时候,紧急赶到芜城的钦差审出两案其实是一案,有人指使芜城指挥使任辉、芜城布政使王雁平、大兴县令全长海以盐场招工为名,私下强押劳工上猪笼岛,暗中开采金矿,获利甚巨。
经随行工部郎中探查,若猪笼岛金矿全部开采,可抵大夏五年国库收入。而钦差更是审出,这指使之人,线索隐然指向的,竟然是大皇子虞泽元!
这一步棋下得既干净利落,又手段迅速,直如雷霆一击,教人反应不过来。直到钦差带了一干人犯,还有向晨峰、王二牛、余三郎等证人回京时,途中才屡次遇上刺杀;却也已经晚了。
因为钦差临时点了芜城指挥同知靖风将军随行保护,众人终于九死逃得一生。
等钦差好不容易回京陈报案情当日,皇上将他喜欢把玩的一套黑胎青瓷茶具摔了个粉碎,拒不见前来求情的独孤皇后,令人将她“请”回了坤宁宫,无上谕不得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