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云昭取了马,跟外围的守卫点了个头,随意纵缰而去。她心里有些烦闷,偏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驰进了南城。
南城,她跟银沙来过好些回了,此刻她驻马的路口,左侧正是通往象南王族潜邸的路。
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秦云昭想拨转马头回去,手才扯动了一下缰绳,突然又涌起了一个念头:或许沈谦商量完事了呢,不如自己偷偷过去接接他?
想着沈谦要是乍然看到自己来接他的欢喜,秦云昭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驱马就往象南王族的潜邸跑去。等看到了那座府邸,手中一紧,勒住了马,心头竟莫名有几分紧张起来。
朱红卯铜钉的大门紧紧阖着,门外高高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着,下面斑驳的光影也随之微微晃动,让人突兀地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还是先回去吧,要是一会儿安布、安妩送客出来,看到她在外面守着,还不知道会怎么腹诽呢;她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居然也会这么黏着沈谦。
秦云昭调转马头想走,心里却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都走到这里,怎么又要回去呢?就守在这里迎着沈谦又怎么了,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秦云昭一时竟首鼠两端,少见地纠结犹豫起来。门咯吱响了一声,秦云昭吓了一跳,连忙抬眼去看,却是旁边一户人家的角门开了,一个仆妇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瞧见外面立了一个人,脸上带着疑惑地张眼向这边打量过来。
秦云昭忙低了头拨马小跑到另一边胡同里去了,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就像自己的心思突然被人窥见了一样,有些羞惭起来。
算了,还是回去等那家伙吧。秦云昭心里做了决定,耳尖地听到胡同一侧的墙内丝竹声停,有一个人声音很是响亮:“我们得知今日是大将军的生辰,特意为大将军准备了些我国特有的歌舞助兴,还请大将军切勿嫌弃。”
大将军…沈谦?秦云昭抬头看着那堵墙,顿时明白了这边已经是那底邸的后园。原来是安布王子在后园设宴给沈谦庆生呵……
秦云昭咬了咬下唇,窥着左右无人,从马背上轻轻一纵,就跳上了墙头,身形几下就没入了后园的大树中。
后园一处宽大的水轩中,灯烛辉煌,与星月相印在前面的小湖中,更显得高堂华美,轻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让人赏心悦目。
沈谦心不在焉地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压下心头的一分急切,客气地看向安布王子:“安布殿下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何足殿下挂心,如今谦已经酒足饭饱,又并不懂欣赏歌舞,还是跟殿下先谈正事要紧。”
安布笑着微微把手往下一压:“不急不急,边看边谈。”听着乐声轻扬,真是聊起了纳贡的事来。沈谦只得按捺下来,认真听了起来。
乐曲悠扬一转,一名艳妆丽人胡旋而出,上身一件短小紧身的翠绿舞衣,下着一条满绣了金碧辉煌孔雀翎的阔摆翠裙,身姿仰俯间,露出一截诱人的小蛮腰。
湖风又起,吹动丽人华美的裙裾,将她手足上银铃清脆的声音传得更远,应和着乐曲声,让人怡然欲醉。
远处的一株大树上,枝叶似也被风轻轻拂过,刷刷一响后,又沉沉安静了下来。胡同外却遥遥响起了急雨般的马蹄声,片刻后已经远寂。
银沙刚带了珊瑚将几个新的驱蚊香包挂在房门上,就看到秦云昭脚下生风地进了院子,连忙笑着迎上前:“姑娘回来了,可曾饿了?”
秦云昭摇摇头,声音虽然平静,踏上竹楼的脚步却带了几分沉重:“我不饿,备水吧,我要洗浴。”
洗浴,姑娘这就要安置了?银沙忍不住张口问了出来:“姑娘不等大将军了?”站在一边的珊瑚也停了手,极快地抬眼觑了一眼秦云昭。
“不等了,他还有事,一时回不来的。”秦云昭走进房间的脚步不停,银沙连忙张罗着,唤了随她一起住在后面小院子的两个仆妇抬了热水来,给秦云昭兑好了温水。
秦云昭从房间里自己取换洗衣服出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忙了一天了,你们也累了,都下去歇息了吧。明天再来收拾这里。”看着几人走了,拴了浴室的门,脱掉衣裳,把自己整个都闷在了浴桶里,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哗地一声浮出了头。
木桶中的水波晃动不停,像那湖面上的波光一样,秦云昭仰靠在桶壁,静静看着头顶上搭在竹制横梁上的没有半点绣花的承尘,突然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个跳舞的艳妆丽人,是安妩。